编者按：临近教师节，记者走访了建行援建的第一所希望小学。尽管气候条件恶劣，物资相对短缺，但当地老师们仍选择在自己的家乡投身教育事业，他们最大的希望是自己的学生能够走出这片常年积雪的高山，走到外面的世界，走出自己的人生。

本报记者　张瑾

 艾纳克老师与女儿。图片提供／张瑾

     帕米尔高原的清晨，被一袭清凉的宁静笼罩着，阳光从山的那一边跃上云端，唤醒了散落在草场上的塔吉克人家。像往常一样，艾纳克早早地就起来了，简单的洗漱之后，叫醒睡眼惺忪的阿富塔莆，父女俩骑上摩托车，迎着晨曦向五公里外的达布达尔乡希望小学驶去。

    艾纳克是新疆塔什库尔干县达布达尔乡小学的一名语文教师，今年38岁，塔吉克族，18岁高中毕业后就来到达布达尔乡小学做了一名山村教师。艾纳克每天都要提前一个多小时到学校，达布达尔乡小学现在有100多名学生，17名老师。艾纳克是三年级的班主任，他的班上有28个学生，还有4个住宿生，孩子的年龄太小，生活自理能力差，虽说有生活老师的照顾，但是作为班主任，艾纳克还是要多操心一些。

    作为一名语文老师，如何让这些塔吉克族孩子学好汉语是艾纳克最关心的，“现在的学生汉语讲的都不太好，可是说好汉语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我一直告诉他们，不会说汉语的中国人就不是中国人，一个没有文化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民族。现在和我小时候比，语言环境已经好多了，我们那时候都是维语教学，到五年级才开始学汉语。现在从幼儿园就开始学习汉语，上课都是用汉语教学了。”说这番话的时候，艾纳克在一张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显得很工整。艾纳克的爸爸是县里的干部，家里一直都讲汉语，耳濡目染，艾纳克的汉语讲得要流利很多。特别是当了老师之后，汉语更成了他了解外面世界的最重要的工具，艾纳克希望他的学生们都能学好汉语，走出大山，走向全国。在艾纳克教过的学生中，加尼达尔夏是最令艾纳克骄傲的学生，因为加尼达尔夏在天津读大学：“我的学生这么好，能到内地去读书，为祖国服务，我作为他的老师特别高兴。”说到加尼达尔夏的名字，艾纳克的目光仿佛穿越了群山，那个山外面的世界……

    和自己的学生相比，艾纳克最远到过的地方就是乌鲁木齐，不过那已经是他高中毕业时候的事情了。工作后到喀什参加过双语培训和电脑培训。去年，有三位老师获得了到北京培训的机会，这让艾纳克艳羡不已，艾纳克特别想去北京看看真的天安门和万里长城，因为这些他也只是在图画中看过，和学生们讲起来，也是想象中的模样。

    现在，艾纳克把走出大山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女儿身上，阿富塔莆今年9岁，是艾纳克班上一名三年级小学生，受爸爸的影响，小姑娘的汉语讲得很好。因为四年级就要到县里去上了，为了女儿，艾纳克在县城贷款买了房子，他希望女儿学好汉语，走出大山。艾纳克希望女儿长大后做一名医生，当地的医疗条件非常差，很多游牧的塔吉克人生病得不到及时的医治，回来做一名医生才是塔吉克人的福音。而阿富塔莆的理想却不同，小姑娘想当警察，每当看到穿军装的战士她都会高兴地跳起来，问她为什么，阿富塔莆斩钉截铁地说：“保卫祖国。”

    下课了，艾纳克带着学生们在操场上活动。眺望着绵延的昆仑山，艾纳克忽然说，他现在很幸福。达布达尔乡是塔什库尔干县最贫困的乡，在海拔4000多米的帕米尔高原上，生存环境恶劣。艾纳克还记得自己刚刚到达布达尔乡小学时的情景，那时候的办学条件非常差，所有的教室都是土房，因为没有课桌，学生们都是坐在石头上上课。现在却不同了，好多有文化的人来到高原上帮助他们一起建设家乡，建行人为塔吉克孩子们建起了崭新的校舍，塔吉克人主动把孩子送到学校来接受教育。艾纳克说，作为一名老师，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高兴的了。他说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攒钱买辆小汽车，“高原的冬天太冷了，学生们上学要走一个多小时的路，要是下雪，走得时间会更长。有了车子，就可以多接些孩子上学。”

    塔吉克族有首流传久远的民歌叫《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看着艾纳克，我忽然明白，花儿为什么会这样红。

记者手记：

    对于汉地来的我来说，达布达尔的高原反应还是有些威力的。学生宿舍里，栽在花盆里的绿色植物长得郁郁葱葱，这种植物在高原上很难成活，但在老师和孩子们的悉心照料下，居然长势良好，真是一个奇迹。和艾纳克交流了一个多小时，我一字一顿地问，他一字一顿地答，表达不清楚的他还会一笔一划地写在纸上。记得我问他“教师生涯里最遗憾的事情是什么？”艾纳克想了很久都没回答我，只是笑，后来我又问他最幸福的事情是什么？他连说了好几桩，比如新校舍、比如女儿。希望关于遗憾的问题，不是因为不懂，而是因为在艾纳克的人生里没有。

    教师节快到了，记得艾纳克告诉过我，每年的这一天老师们都会在一起唱歌跳舞来庆祝，艾纳克喜欢唱汉歌，唱的最拿手是《心太软》，不知道今年的教师节艾纳克会不会再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