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
随性一生的杨耐梅 （上）
——银幕上的叛逆
■ 沈寂
上世纪二十年代中期，被称为明星公司“四大金刚”之一的杨耐梅，曾主演过近三十部影片，我都未看过，却听到有关她许多风流、浪漫、放荡和行为恶俗的流言蜚语；也有幸在香港，竟见到她本人。只见一面，就令人喟叹不已。
杨耐梅剧照
五十年代初，我在香港永华影业公司任职，与三十年代著名导演程步高同事。午后下班，我们同行至亚皆老街分手，各自回家。有一次，步行到街口，从拐角处出现一位妇女，朝我们慢慢走近，我才看清楚她衰老憔悴的面容上一层浓妆：画眉、口红、涂脂抹粉，头上罩一条黑纱围巾，掩遮秃发的头颅，身穿一件已经过时的旧式紫红衣裙，然而，步履依旧从容，保持往昔婀娜婷婷的姿态，在程步高身前站停，不点头，也不笑，向他伸手。程步高像早有准备，还礼时将握在手掌里的十元港币递给她，她似笑非笑，轻轻颔首转身离去。程步高一声叹息，告诉我：这妇人就是当年风流绝顶的杨耐梅。
后来，我从曾与杨耐梅合作过的王汉伦、马徐维邦、郑小秋、卜万苍、宣景琳等影人口述中，了解杨耐梅荒唐的人生历程。
杨耐梅出身富豪之家，父亲杨易初是从广东来沪的商界巨擎。所生一女名耐梅，视同掌上明珠，自幼娇生惯养，天生恣意任性脾气。父亲送她进入贵族化学校——务本女中，希望学有所成，将来送她去外国深造。可是耐梅天性爱好唱歌、跳舞和看戏。初中毕业，就和同学一起上餐馆、戏馆、跳舞场玩乐，她打扮时尚；把头发烫得出奇的高，像戴一顶黑丝绒帽子，表示与众不同，引人注目。她在学校里是校花，社会上是名媛。她还不知足。她父亲带她去看文明戏，她入了迷，也想上台演戏，苦无机会，看外国电影，梦见自己成了电影明星，看到中国第一个女明星殷明珠在《海誓》影片里出现，又羡慕，又兴奋，多么希望影片里的女主角就是她自己。当她看到明星影片公司在拍摄王汉伦主演的《孤儿救祖记》后要续拍《玉梨魂》征求女演员的广告时，她冲动得立刻坐上自备汽车去明星公司报名。张石川一眼就选中她，要她饰演《玉梨魂》中反派女配角，不管是什么角色，只要上银幕就行。回家报喜讯，遭到父亲反对，不管谁反对，她一定要当明星。
《玉梨魂》开拍。张石川告诉她：她饰演的配角是大家闺秀，性格娇惯狷矜，是个外秀内厉的反派角色。这正合杨耐梅的本性，所以表演自然而真实，得到张石川赞赏。《玉梨魂》放映，杨耐梅成了受人注意的电影明星。接着，明星公司拍摄《苦儿弱女》，要杨耐梅饰演又丑又恶的老地主婆。她虽厌恶这种角色，但为了能多拍戏早日出名，就委屈地接受。影片放映，她不敢看，父亲又发脾气，还要她去外国读书。正在这时，明星又送来剧本《诱婚》，写一个爱虚荣女子的堕落和改邪归正的爱情故事，要杨耐梅演主角。她非常高兴不再演配角，可以从封建家庭的小姑和丑陋的老地主婆变成倾倒众生的美丽少女。男主角是刚从上海美专毕业的学生马徐维邦。拍第一场戏，她穿了华艳盛装，到跳舞场参加跳舞会。她嫌电影厂的服装不合身，自己花钱定制十套服装；在与男主角表演激情戏时，她学美国电影女明星的姿势，热情，大胆，害得马徐维邦羞红了脸。影片公映，观众这才真正看到杨耐梅的美貌和气派，她就此成为中国第一个风流放荡的女明星。
《诱婚》使杨耐梅一举成名。父亲因她违背自己而发怒，母亲却为女儿高兴。杨耐梅还不知足，因比她早拍电影的殷明珠戏拍得多，部部是主角，名气比她响。她还要拍多少影片，演多少主角方能和殷明珠相比。明星公司有一位男演员朱飞，是一家珠宝店小开，以电影演员的身份在外交际游乐，人称花花公子。他告诉杨耐梅秘诀：在电影里出现只有影迷知道，必须在电影外演戏，比拍电影能更广泛的宣传自己。第二天，由朱飞带领到一家上海有名的百货公司，一下子买下各式各样色彩不同的皮鞋，而且每一双要营业员跪在她身前让她试穿。朱飞在旁拍下照片，几天后登在报上，于是女明星杨耐梅买百双皮鞋的花边新闻传遍上海。
杨耐梅在上流社会的名声超过殷明珠和王汉伦，不免得意洋洋，朱飞又告诉她：社会宣传只是热闹一时，还是要多拍电影。明星公司接着要她在《空谷兰》演配角，她虽不愿意，知道女主角是被公认为银坛艳星的张织云，而且还是与朱飞搭档，就表示以重要配角（第二主角）名义参加。影片开拍，杨耐梅戏份很多，还与张织云在同一场戏里表演，可是无论在美貌、演技、名声和气质方面都不能与张织云相比，她自称的第二主角在观众眼里只是个重要配角。她不服气也没用，好在洪深编剧的《四月里的蔷薇处处开》和张石川编导的《她的痛苦》，她饰演性情浪漫又虚荣的女性，也能出名。可是杨耐梅和朱飞天天出入跳舞场和戏馆、酒楼，拍戏时昏昏沉沉，毫无精神，张石川十分不满。周剑云因自己推荐杨耐梅进明星，认为她只是爱出风头，也真有才华。于是明星公司为了发挥她的才能，在包天笑根据托尔斯泰名著《复活》改编的《良心的复活》中让她任主角，由摄影出身的卜万苍导演。卜万苍掌握摄影技巧,在影片中加入演员登台演出。故事是被逼为娼的妓女，从良后建立美满家庭，丈夫被军阀拉去从军，妻子艰辛困难抚育幼儿。卜万苍巧妙设计客厅布景，睡衣摇篮里婴儿啼哭，母亲自门外进入推动摇篮，唱《乳娘曲》。包天笑作词，请评剧青衣冯子和配曲。冯子和已失明，听包天笑念歌词，边听边配曲谱，要杨耐梅练唱，还有汤杰、王吉亭、朱飞组成乐队伴奏。影片放映，画面出现客厅，婴孩啼哭（王吉亭配音）。突然全场漆黑，银幕迅速拉起，灯一亮是客厅布景，音乐起，杨耐梅从布景后走出，到摇篮前，唱起《乳娘曲》：秋雨滴梧桐，秋花满地红。这在世界电影里从未出现过的影片与舞台的转换变化，和真身演员以角色的身份亲自登台，这一“创新”举措，使观众目瞪口呆，惊喜交集。全场肃静，等杨耐梅歌唱完毕，全场又漆黑一片，影片继续放映。于是观众如梦初醒，拍手叫好，杨耐梅因《良心的复活》，复活了她爱出风头的天性。
有一家中华第一影片公司，也趁机拍摄戏剧家谷剑尘编剧、张伟涛导演的《花国大总统》，请杨耐梅一人饰两个性格相反的角色：贤淑文静的妻子和热情放荡的妓女。场面豪华，热闹，也要她亲自登台演唱《寒夜曲》。影片在中央大戏院放映，连映三天，场场座满。三天后，又在恩派亚等三家影院重映，创下当时罕见的卖座记录。杨耐梅也就成为当时最红的女电影明星。（未完待续）
流芳百世的影后·皇后（下）
■ 严敏
格蕾丝从影开始可以追溯到1951年。那时她在百老汇演出《父亲》一剧获得了成功，引起二十世纪福斯公司的注意。1952年，好机会终于来了。她居然有幸同大明星贾莱·古柏合演《正午》。这是一部西部片，格蕾丝扮演一个支持警官丈夫跟歹徒搏斗的妻子。她头戴软帽、身穿婚服，冒着枪林弹雨和丈夫生死与共，还开枪打死了一个歹徒。在贾莱·古柏的身边，格蕾丝毫不逊色，两人刚柔辉映。《正午》的成功使格蕾丝蜚声全美。好莱坞的导演们认为她颇“上镜头”极适合演年轻多情的妻子一类角色，于是拍片合同接踵而来。
然而评论家们普遍认为，格蕾丝的演技只是在悬念大师希区柯克执导的三部影片里才达到顶峰。那三部影片是《电话谋杀案》、《后窗》和《抓贼记》。在前两部里，格蕾丝皆演妻子：一个是孱弱女性，任凭丈夫谋害；另一个是帮助瘸腿丈夫识破凶手的睿智女性。《抓贼记》演的最好，格蕾丝跟风流小生卡莱·葛伦搭戏。饰一富家淑女，被那个觊觎她的珍珠钻石的英俊男子所迷倒，差点丧命。这三个截然不同的角色，格蕾丝都演得十分细腻，颇具风韵。在拍摄过程中，希区柯克曾给了她不少指点。正是他“从她冷冰冰的外表下看到了火一般炽热的感情”。希区柯克曾说：“我使她避免成为永远不变的类型角色——冷漠女性。”此外，“在她身上还发现了一种可称之为神秘的气质。正是这一点，使她短暂的银坛生涯成为通向摩纳哥公国的起点站。”
1955年，格蕾丝随着美国代表团参加戛纳电影节活动，同摩纳哥国王雷尼埃三世邂逅。那位国王早已垂青于她的美貌与气质。1956年他赴美拜访凯利家，正式向格蕾丝求婚。那时，格蕾丝还在拍摄影片《天鹅》，她演一个和刚加冕的王子结成伉俪的女郎。不久，这一神话终于变成了现实。各国影迷们从新闻片里看到了格蕾丝与雷尼埃三世在圣尼古拉斯大教学举行隆重婚礼的情景。这真可以说是格蕾丝“最后一个也是最好一个角色”。身居王室期间，格蕾丝仍关心国际电影事业，曾多次参加国际电影节活动，接见一些有成就的新秀。此外，她关心慈善事业，主持并鼓励全国红十字会，还为本国的手工艺者募捐基金。
正当格蕾丝皇后鼎盛的时候，豁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悲剧————1982年9月13日上午，格蕾丝和她的小女儿斯苔芬公主驾驶轿车从下榻的夏宫驶向首府蒙特卡洛。在公路上有个急转弯，汽车刚开到那里，突然失去控制，整个车身以极快的速度冲过路栏，栽入长满树木的峡谷，最后坠落在谷底一家私人花园里。汽车翻了个身，顿时燃烧起来，当人们把她俩从车壳里抬出来的时候，王妃已不省人事。医生们马上进行抢救，用最好的设备帮她维持生命机能。通过脑部扫描，发现颅内大面积出血。当天晚上，王妃伤势恶化。次日上午，她全靠人工心肺机维持生命机能。到晚上，主治医生告诉雷尼埃国王和两个年长孩子：王妃的大脑已经坏死，不可能康复了，于是便拿掉了人工心肺机等。风摩一时的格蕾丝·凯利因意外车祸，终于溘然长逝。终年52岁。（完）
（建行上海市分行）
审查制度
性在1930年代明星的构建中仍然起着重要作用，但在很大程度上它已经受到明显限制。美国电影制作和发行协会为了响应某些市民组织和神职人员的抗议，于1934年重新制定了好莱坞制作法典，1920年代表现出来的那种比较放纵的性行为到1930年代成了审查制度的对象。
旨在抵制犯罪和暴力，以及不合时宜的性主题。法典给1930年代的早期明星那种放肆的性铐上了枷锁，让性喜剧变成了离奇喜剧，让性成熟之前的孩子和十几岁的青少年演员和老人成为明星，并且迫使其他在性方面健康而又富有吸引力的明星去寻找能让社会接受的性的替代品。1920年代的女明星可以凭借性感形象获得职业生涯的成功，但到了1930年代，女明星既不性感，也不能拥有性感。
《一夜风流》中（该片的拍摄恰逢审查条例刚刚实施），盖博发现自己处于一种异乎寻常的状况：在他俩名正言顺结婚之前，他不得不对克劳黛·考尔白保持克制，只有到新婚之夜，“耶利哥之墙”（盖博在他俩的双人床上竖起的临时幕帐）才能倒塌。性方面的“自行审查”让盖博这样的明星更加受到他的女性影迷的爱戴，但它同样也让性主题地下化：在战争年代蓄势待发，到了战后，最终通过好莱坞的重新性感化，在黑色电影以及拥有更加清晰的性主题和更性感明星的影片中爆发出来。
根据《美国电影美国文化》一书整理改编
编者手记
“我和电影”已有一段时间没有在版面上出现了，有关注的读者问我，这个栏目是否已经被取消，或是另做打算。作为光影版面中难得的观影者与电影之间感悟互动的栏目，“我和电影”无论是对作者文字表达，还是观影体验，都有潜在的高要求，即观影者/作者生活阅历的体验和了解。换言之，体验过生活、乃至生命对个人之定义，文章才会好看。对此要求，并不是没有作者，而是无法使栏目保持在同一水平上。对生活的理解和解读，文字中一览无余，深刻浅薄一眼便知，作为编辑最为头痛，便决定采取“捡漏”之心态。若有合适文字，便会如获至宝即刻上版，若没有，宁愿让它空在那里。宁缺勿滥，使得你的每一次期待，也使得我的每一次期待，有所保留，亦不会失望。
这是波兰版的海报。这部1954年苏联制作的动画片在风格上很像迪斯尼的东西。苏联版海报上的人物较小，所以再附上一张剧照，您就可以看出波兰版上人物造型是怎么回事了。
这是波兰版的海报。太卡通了，看上去像某种糖，吸引孩子来吃。附上的是1941年的首版海报。
青蛙公主（前苏，1954年）
导演：米哈伊·柴汉诺夫斯基
这是西班牙版的海报。影片讲述三个时代三个叫露西亚的女人的故事，所以能找一版看看这三个演员到底啥样也好。
小飞象（美国，1941年）
导演：本·厦普斯廷
露西亚（古巴，1968年）
主演：拉奎尔·拉圭尔达
艾斯琳达·努涅斯
阿德拉·里格拉
导演：温贝斯·索罗斯
图／老六 文／托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