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增武

    近些年，“影子银行”和“银行的影子”在我国得到了迅速的发展。然而，在实体经济不改革、软预算约束依旧普遍的情况下，过快的金融创新刺激了信用膨胀，正在造成杠杆率的攀升和系统性风险的累积。这种实体经济缺乏亮点、金融领域创新频频的景象似曾相识——2000年纳斯达克股市暴跌后到2006年次贷危机爆发前的美国就是如此。

    关于“影子银行”，一个公认的定义是：向企业、居民和其他金融机构提供流动性、期限配合和提高杠杆率等服务，从而在不同程度上替代商业银行核心功能的那些工具、结构、企业和市场。这种定义显然过于宽泛。有鉴于此，我们将“直接融资”、即资金短缺者和资金盈余者在正规的金融市场直接进行的排除在外，只有当这种融资活动存在机构参与时才界定为“影子银行”或“银行的影子”，后者表示在银行资产负债表上不被统计为信贷的信用创造活动。

    今年，社科院金融所财富管理研究中心做了一份年度系列研究报告——《影子银行与银行的影子——中国理财产品市场发展与评价（2010-2012）》。研究报告还对资金需求方——地方政府角度的债务规模和偿债能力进行了测算。 从研究中我们得出了一些结论。作为当下银行创新业务的主要构成，银行理财产品一方面扮演了“银行的影子”的角色，成为商业银行吸纳存款的重要工具，为商业银行的表内信用扩张提供了支撑；另一方面又扮演“影子银行”的角色，成为商业银行腾挪转让信用资产或进行表外融资的有效手段。经稳健测算，截至2012年底，银行理财业务引致的表外信用扩张的存量规模为1.03万亿。

    债券购买和同业业务是“银行的影子”的重要组成部分，银行购买债券的信用创造活动和银行发放信贷的机理一样，而银行同业的信用创造机制则要隐蔽和复杂得多。经测算，通过同业业务进行信用创造的规模由2009年的2万亿飙升至2012年末的近12万亿。而以票据资产作为主要投资标的的定向资管计划成为商业银行表内资产移出表外的最佳选择。2012年末，“影子银行”——定向资管计划通道业务和OTC产品的规模分别为8226亿元和43.75亿元；“银行的影子”——现金管理类产品，以“信达现金宝”为例的规模为15.9亿元。

    在保险公司的资产管理业务中，截至2012年末，“影子银行”——次级债和保险公司债权、不动产投资计划的规模分别为1693亿元和1860亿元；“银行的影子”——保户保单质押计划规模为595亿元。信托业也一直同时扮演着两个角色：市场主导金融体系下的“影子银行”和银行主导体系下“银行的影子”，我们将其统称为中国式的“影子银行”。2012年末，受托客户资产管理规模逾7万亿元，相比200年“两规”出台时的0.95万亿增长了7倍有余。与此同时，基金公司的特定资产管理业务尤其专项资管计划是证券投资基金信用扩张的主要载体，也是证券投资基金行业影子业务规模的主要来源。截至2012年末，中国基金业受托管理客户资产规模达到3.61万亿元，其中专项资产管理计划的总资产规模为1923亿元。国内股权投资基金多以有限合伙制形式成立，截至2012年，股权投资基金发行数量近400款，发售规模突破2000亿元人民币。

    目前，地方政府解决资金来源的渠道不外乎银行贷款、“影子银行”和“银行的影子”三种方式。2010年后，平台贷款余额在政府债务余额中的占比有所下降，“影子银行”和“银行的影子”的融资规模则显著上升。截至2010年末，地方政府债和城投债余额分别为6500亿元和1.78万亿元；信政合作中的基础产业信托余额为1.65万亿元；保险公司基础设施债券投资计划余额为1763亿元。经预测，2013年到2016年地方政府偿债余额分别为4.16万亿、3.17万亿、4.15万亿和4.06万亿。

    总之，金融创新——无论是“影子银行”，还是“银行的影子”在任何时候都须以实体经济的健康发展为基础，信用的扩张必须以实体经济再生产的持续扩张为前提。这就是要求实体经济的体制改革应该先于以放松管制和自由化为主要内容的金融改革，而对于实体经济的体制改革，其要旨又是去除经济中普遍的软预算约束和道德风险。否则，“全部信用，都被他们当做自己的私人资本来利用。”（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第30章）

    （中国社科院金融所财富管理研究中心）

    （文中观点为个人观点，仅供参考，不构成指导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