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望重庆
打望重庆(代手记)
■ 本报记者 张瑾
记住一座城市,或者说喜欢上一座城市,一定不是因为那些地标性的建筑。在我看来,建筑充其量只是个表明地理身份的符号罢了,就像说起北京的胡同、上海的外滩、成都的宽窄巷子、拉萨的八廓街、重庆的解放碑,你之所以记住,一定只是把他们当做勾勒这个城市的坐标,而不会傻傻地把他们认作这个城市。一座城市,能打动你的,往往是一些模棱两可的细节,没有清晰的轮廓,也无法准确地形容内心的感受,双脚踩在青石板路上,低凹处积聚的一洼微雨,门扇后投来的一抹微笑,霓虹灯影里缤纷的幻梦,都碎片一样的划过你的记忆,在这里,你邂逅等待,也打量爱情,你拥抱温暖,也体味微凉,你没办法全身而退,五味杂陈的生活兜头浇下,来不及躲闪,你一头跌进雨雾里,辨不清方向。
其实,我说的是我第一次看到的重庆。
十月,和“摄郎七人组”(公孙语)一起去了重庆,两天,他们带了相机,我带了眼睛,潜入薄雾笼罩的山城,为风物准备一次城市特辑。重庆,这座在迷雾里生长了千年的小城,带着昔年的荣耀和现世的繁荣,像所有的中国城市一样,迈着整齐划一的方步,奔向遥远的“中国梦”。我们坐下来讨论,该如何呈现一个城市?什么最能代表这个城市?是解放碑?还是十八梯?是磁器口?还是朝天门码头?是街头的麻辣小面?还是跨江的索道缆车?是,好像又都不是。当然,所有的解读都源自自我认知,没有对错,都是合理,因为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自己的重庆。
起身,打开镜头,在行走中寻找答案吧。
这些影像,都是摄影师们在重庆街头捕捉到的,透过荣耀与繁荣的表象,他们把镜头对准了生活本身,他们描绘那些沉默的声音,打捞那些即将被遗忘的记忆,他们穿过街巷,驻足熙攘的街头店铺、高楼车流中穿梭的孤独的“棒棒”、带着红色五角星军帽的女人、患病的行乞者、相拥的恋人的背影……这些照片,记录了现实与梦想的冲突,还原了卑微的小民人生,有等待、也有期许,有活着、也有梦想,有青春、也有衰老,有城市的符号、也有生活的肌理,市井百态在“中国梦”的映照下,无比真实。公孙镜头里的“中国梦”,透着人文情怀背后的“冷幽默”;于洁用善良的焦虑匆忙打捞的“十八梯”,有琐碎的生活节奏;郝洁更喜欢用忧伤来解读挣扎的希望;刘艺镜头里的“棒棒军”,流淌着温暖的关照……这是一个带着体温的城市,他们把情怀融入镜头,用态度表达细节。这些都是习惯于被这个“情绪高亢、金光闪闪”的时代忽略的另一面。
说到底,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重庆,但我比任何人都愿意相信这就是重庆,因为他们和我看到的重庆叠合在了一起。30年前,刘香成用镜头记录了“毛以后的中国”,让世界了解了这个迷人的国家,直到今天,30年前的“中国梦”依旧是让世人唏嘘的记忆,镜头里强烈的现场感以及对于事实平静的呈现,让观看者感慨影像的力量。“摄影师在按下快门的一瞬间其实心里应该是充满了想法的,它与自己之间的关系,可能出现的状态,最终形成的影像,它是一种观念的合成。”现在,我试图在这些照片中寻找那种“观念的合成”。
离开重庆的时候,看到这个城市旅游手册上的一句宣传语,“刚刚离开,就开始想念。”据说是大导演冯小刚第一次来重庆时说的。显得有点矫情,因为想念会和一种情感相联,而情感的记忆又总会和生命中的某个人有关,似乎有那么点拎不清的味道。没扯远啊,说起这,是因为要给重庆专辑取个名字。后来,我碰到“打望”。百度词条的解释:“打望”语出重庆方言,字面意思是打量着观望,实际操作中则为“发乎情而止乎望”,即掂量着观望。此语乃一经典方言,因为它不仅完整直接地表明要做的事是望,而且暗藏望的因由是想。
打望重庆,掂量着观望,和一座城市,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纠缠一些不多不少的情愫——就像“摄郎七人组”呈现的重庆。
对一个事物的表达,常常会带有一种强烈的主观色彩,你的呈现暴露了你对事物的认知角度、理解层面以及一种微妙的社会心态。这组作品中的重庆,摄影师选取了城市生活中不同的场景,试图用写实的风格还原这座城市微小的历史。凌乱、无序的城市节奏,有一种混沌的力量,不缺乏变化,充满了流动的张力,她带给你感官上的丰富体验,也夹杂着五味杂陈的情绪,通过色彩、构图展开众生相,讲述着一个城市的故事。
有时候,影像是可以带你走到文字没有走到的地方。
■ 本版摄影/公孙欠谀(云南省大理分行)
邓立亚(吉林省分行)
于 洁(山西省分行)
郝 洁(江苏省徐州分行)
项光敬(浙江省温州分行)
刘 艺(江苏省泰州分行)
张 良(云南省临沧分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