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代 大梦想

——2013年度中国电影市场盘点

活跃在香港影坛并有号召力的仍是这些十多年的老面孔。警匪片也依然是香港电影题材中不可撼动的翘楚。

泰囧的成功多少有些戏剧化，至今想来仍不可思议。回溯一下，与泰囧同时期上映的大片是《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多少人正为Pi的讲述是否真实争论累了的时候，泰囧适时的来了。再次证明，中国电影市场的要义是大众的娱乐化。

在一边倒的差评里，小时代逆袭成功，说明了什么？答案之一可能是，其实也没那么糟糕。这类影片的观影要义就是要期望够低，你以为你是在看剧情？那不如直接看小说。就像这个冬天你疯狂追过的长腿哥哥，其实你只是在看李敏镐360度无死角的脸和他帅到瞎的造型而已。

表1 2013年中国电影票房排行   单位：亿人民币

截止日期2013年12月31日 数据来源：时光网

表2 2013年中国国产电影票房排行   单位：亿人民币

截止日期2013年12月31日 数据来源：时光网

表3 2013年中国进口电影票房排行   单位：亿人民币

截止日期2013年12月31日 数据来源：时光网

■　砂时计

    请允许我用今年最火的电影之一的大号作为今年一整年中国电影市场的注脚。虽然，这部电影无论是内涵还是外延都与电影的关系不大，但是不得不承认，正是这样一部匪夷所思之作，让我更加坚定了在这样一个时代，中国电影可以拥有更加大胆的梦想。

数据真是好东西

    据广电总局统计，2013年我国故事片产量638部，同比减少107部；总票房达217.69亿，增长27.51%。其中国产片127.67亿，增长54.32%，占比58.65%；进口片票房90.02亿，增长2.3%，占比41.35%。其中61部影片票房过亿，创历史新高。周星驰执导的《西游降魔篇》以12.46亿坐上今年中国电影总票房头把交椅。从票房区间来看，国产片票房在1亿-2亿元的有14部，进口片10部；国产片在2亿-5亿元的也是14部，进口片15部；国产片5亿-10亿元的5部，进口片2部；国产片10亿以上的1部，进口片没有。具体票房排行见表1、2、3。

    数据让很多东西一目了然，让很多梦想信心满满，而身处这样的时代，所有有志于从事这一行业的人，确实值得信心满满、惊喜不断。

小成本的大回报

    这是荣耀的一年，这一年诞生了中国影史上最卖座的两部电影，一部是跨年的《泰囧》（主要票房在2012年完成），另一部是周星驰几年磨一剑的《西游降魔篇》，两部电影均过12亿。而我们相信，这只是开始。从榜单来看，最值得欣喜的是，卖座电影类型多样化，题材多元化。与此同时，所有分析人士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今年中国电影行业最亮的光点——小成本的大回报。今年共有16部国产电影跨过2亿元大关，这其中《无人区》投资2000万，《西雅图》不到3000万，两部《小时代》总投资不超过5000万，《厨子戏子痞子》3000万。其实，小成本电影票房的集体大爆发，并不是在今年一蹴而就的。2011年，投资1500万的《失恋33天》收获了当时不可思议的3.4亿票房，直接将白百合与文章推上国内一线影星行列，2012年投资3000万的《泰囧》，投资回报率达到了瞠目结舌的4200%。越来越多的中小成本电影表现抢眼，通过前两年量的积累，终于在今年达成质的飞越。这对于从业者来说，既是好消息也存在着隐患。好消息是，真正有志于电影事业发展的从业人员，可以不用再为庞大的资金投入而捉襟见肘，在现今来说3000万-5000万的资金还是相对容易找寻的。在获得巨大收益的同时，推出更多优质的电影作品，再用收益进行再投入，形成良性循环，从而推动整个行业的发展，这真是几代中国电影人翘首以盼且孜孜追求的。然而，正是由于如今的电影行业存在着以小博大的巨大可能性，也吸引了许多非行业资金的“热钱”涌入，容易形成羊群效应。就电影论电影，《泰囧》与《致青春》，与同类型片子相较实在不能算是出色的，或者说，与其如此巨大的票房相比，其内涵显得有点不称头。

行业的巨大推动力

    其实，这一年用电影本身来分析电影市场已经显得不合时宜，在大趋势下，行业本身的推动力要远远大于电影本身的质量。这一点从两部票房将近8亿的《小时代》就可以看出。那就是，只要你号准了市场的脉博，即使电影本身不靠谱，票房仍然可以很靠谱。其实，泥沙俱下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热钱”涌入的情况下，大量质量乏善可陈的影片涌入市场，由于类型、题材或者市场运作等方面的优势，这些片子大量抢占院线排片，同时由于行业惯性，使其票房表现大大超出自身质量，形成“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真正优良的影片在市场中无所立足，无法享受行业整体进步带来的红利。

    中国电影行业在进入21世纪后的第二个十年呈井喷式发展，离不开前十年的积淀。十年间，中国电影票房从2003年的9.3亿元增长到2012年的170亿元。从10亿到100亿，用了8年（2003-2010），但是从100亿到220亿只用了四年（2010-2013）。这其实是基数变化带来的加成效应。同时，随着我国加快推进城镇化，国内电影院数量和银幕数量正在急速增长，电影院向二三线城市普及，县级城市数字影院普及率已达到35%以上。从2002年到2013年，中国银幕数从1834块飙涨至18195块，平均每月新增400余块，中国或将很快进入“20000块银幕时代”。影院数量也由1500座发展到今年的3500座，巨大的观影便利保证了近3年的高票房。另外，中国人真的比原来爱看电影了，也得益于电影票价多年来保持相对稳定。从2006年到2012年，中国电影的平均票价从30元涨到36.6元，平均每年只增长3.6%。相对于其他娱乐消费，便捷、实惠、亲民的观影活动已成为普罗大众最喜闻乐见的消费方式。加之地域和城乡差异，无论何种类型的影片在行销得当的情况下，都能找到它的观众。观影人次的急速上升，直接推动整个行业飞速发展。这就是行业巨大动力的来源。

华洋之争与和

    2013年，中国国产电影实现了电影市场多年华洋之争的首胜。值得欣喜的是，这种大爆发是在2012年进口电影配额大幅增加后发生的。在就进口电影配额达成新协议后，中国每年增加14部进口大片，美国的分账比例也大幅上升。在此冲击之下，2012年国产电影仍然有18%的增长，今年更是以21%的增长势头反超进口片。如今，中国已是美国之后世界第二大票房大国，且尚有十分巨大的上升空间，海外电影人、电影公司、电影资本纷纷把眼光投向了中国电影行业，几乎所有好莱坞大片为了能分得中国市场的一杯羹，一股脑甚至有些生楞地在影片中加入了中国元素。但为此也受到不少本国影评人和行业研究者的诟病，就是国人看来也有些不知所谓。就中国电影行业来说，如何利用这些国外资本、国外先进的电影运营方式、成熟的电影制作流程为我所用才是真正需要研究的课题。否则，让这些国外资本捞完一笔就走，对于整个行业的发展有百害而无一利。

几个现象

青春与怀旧齐飞

    这一年中国电影青春与怀旧是两大主旋律。包括赵薇的《致青春》、郭敬明的《小时代》系列、薛晓璐的《北京遇上西雅图》等，同时，很多老导演也将目光投向了正在崛起为中国消费市场也是中国电影市场主力军的年轻观众。已经式微多年的恋爱题材电影，《一夜惊喜》、《非常幸运》也在今年集体回暖。至少从票房上来说，今年的各色青春主题电影都获得了很好的市场反馈。这主要归功于行业整体的良好态势，编导准确的市场定位，以及观影群体的消费力。怀旧主题其实仍针对年轻观影人群，也可以说是青春主题的另一面。观众们趋之若鹜地去《致青春》和《中国合伙人》里的追忆青春，集体怀旧这回事儿，一不小心就戳中了人心。

香港电影回来了

    今年的国产电影榜单上，香港电影占据多席，《风暴》、《毒战》、《盲探》、《寒战》、《扫毒》等港片在口碑上也得到了一致好评。经过多年疲软，2013年，香港电影似乎在宣告回归。曾经，面对内地电影市场的巨大诱惑，大批香港影人北上淘金，香港本土影片完全迷失，即使在《无间道》系列风生水起的几年里，它的成功也只是一种个案，而且分析人士普遍认为其成功恰恰是香港电影没落的表现之一。此后的十数年里，香港电影成功的范例很少，即使有，放诸整个中国电影行业来考量，存在感也偏低。像今年这般集体小爆发并取得口碑票房双丰收的局面，确实是十几年来头一遭。当然，所有的成功都是前面积淀的结果。港式电影也在大浪淘沙中慢慢留下真金，产生了一批实力非凡、个人特征明显的导演和有着高票房号召力的实力演员，让曾经小、快、灵的港式电影披上精致的外衣，两者相得益彰，许多影片的制作已经与国内外大片无二致，极大丰富了国人荧屏。

 “粉丝电影”

    早在2011年，杨幂的《孤岛惊魂》即以400万的投入收获5000万的票房成为粉丝电影的开山鼻祖和代表作。所谓粉丝电影，其实业内并无准确外延和内涵界定，一般来说这类电影主打某个或某些明星的粉丝群体，制作费用普遍较低，有的甚至还要通过预售票来筹集拍摄资金。该类电影通常要迎合粉丝口味，将人气明星的特点展现无遗，虽然投资小，但是回报较高。“粉丝电影”多年来，一直在特定范围内自给自足，但由于《小时代》系列的大获成功，这一现象得以被推到了大众面前。很多业内分析人士大力研究这一现象，有支持，有质疑。其实，放下身段来看“粉丝电影”现场，它是一种极其成功的电影营销手段，也是对新型电影运作模式的积极探索。正如前文所述，中小成本电影在今年中国电影市场大放异彩，这是中国电影走上健康、良性发展轨道的表现。“粉丝电影”绝对是中小成本电影的重要组成部分，也应受到业界人士的支持。当然，“粉丝电影”本身成功与否，是有限定前提的。正是因为其过度依赖粉丝，可能会给投资人造成决策失误。电影制作上映是需要周期的，很多事件和明星在电影上映时便已迅速降温，如中国好声音电影版票房的惨败，就是为蜂拥而上的“粉丝电影”敲响警钟。总之，任何行业里的成功都不可能只通过走捷径，尽管它是一条通道。

    回顾2013年，中国电影成绩骄人，屡创新高，从硬件到软件都获得了质的飞越，但还是让我们回到正题——中国电影行业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仍将处于“小时代”。目前来看，作为硬件的院线建设已全面铺开，但上座率仍很不足，观众的观影习惯尚未养成，观影取向也有待进一步挖掘。目前，美、韩、日三国的人均票房为35、27、17美元，而同期中国人均票房仅为2美元，假设中国人均票房上升到日韩水平，那中国电影的总票房将达到700-1200亿元，是今年电影总票房的3.5-6倍。正是因为身处这样的小时代，中国电影行业才拥有了怀揣大梦想的无限可能。

世界电影更加多元化

娜奥米·沃茨与戴妃的确有几分神似，但从剧情角度来说，还未能超越讲述她婆婆的那部——《女王》。

就像我们期待过的任何一部宫崎骏导演的动画长片一样，这部没有引进国内的封山之作仍能令影迷激动不已，况且，它还入围了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片。

■　严敏

    在外国电影人的眼里，13是个幸运的数字，过去的2013年的确是“幸运的13”。大多数国家的影业在一度陷入产业瓶颈后开始雄起勃发，票房收入和观众人次均有增长，无论制作和营销亦或题材和类型均多元化。电影不会被新媒体取代而可以继续在亦喜亦忧中生存下去。

    2013年盘点时几大权威杂志所晒出的年度佳片片单印证了这一点。由英国电影学会主办《视与听》的年度佳片，系经过逾百名的影评人、策展人和学者共同票选，相当权威，过去5年的榜首均入围并获得奥斯卡奖，且是各大影展常胜将军。而荣登2013年度榜首的是丹麦的《我是杀人魔》，这是一部兼用西部片、黑道片和歌舞片手法重现印尼1965年“9·30事件”主角——暗杀队队长惨无人道杀戮的经过以及他孤傲自信的瓦解。获第2-3名的是美国的《地心引力》和法国的《阿黛尔的生活》；前一部被誉为“影史最成功的科幻片”，后一步则展现少女同性恋倾向。贾樟柯刻画当代中国民众生态的“流动美学”力作《天注定》位居第6。《地》、《阿》和《天》均入选2013年十佳。再追溯5月戛纳电影节，又是《阿》力克众多大师力作而捧走金棕榈奖；9月威尼斯电影节更是将70周年的金狮大奖授予一部叫《罗马环城高速公路》的纪实风格影片，而台湾的“生活流”影片《郊游》捧得了评委会大奖。国际影坛上新题材、新类型和新人新作层出不穷，表明世界电影开始新老交替，推崇创意。

    美国稳坐西方电影头把交椅，总票房达103亿美元。其中，海外票房的猛增改变了好莱坞的制作策略，例如拍多版本，除本土版和全球版外还拍摄专给某一国家的特供版；吸纳外国导演和明星，组成国际阵容；大拍老少咸宜的动画片；为博各国影迷眼球而引入各国的地标性景物加以摧毁，植入各国品牌广告以筹措拍摄资金，等等。在这些全球化策略推行之下，2013年以男女超级英雄为主角的科幻片、奇幻片和动作片尤其多，如《钢铁侠3》等。这种美国式超级英雄电影现已成为一种范式（franchise），成为传播其政治理念和价值观的利器，既赚得盆满钵满，又建立文化标识。在十大票房排行榜上，超级英雄电影占3部，续集片有6部，动画片也有3部，冠军当属《钢3》。既然超级英雄是主宰的王道，面具下的演员面孔也没有那么重要了，明星的光环失色致使《独行侠》等不少由强尼·戴普担纲的大片惨赔。

    美国电影一向标榜自己的“真实”。今年历史人物和真实事件传记片和正剧片特别多。但正如《今日美国报》所言：“电影不时翻阅‘真实故事’，实则是给历史添加增味剂，事实需为娱乐这一首要需求服务。”像《黛安娜》、《维基解密》、《乔布斯》等已引发业界争议和当事人不满。汤姆·汉克斯主演的《菲利普船长》对美国一货船被索马里海盗劫持的整个过程呈现就遭到该货轮船员们的指责，因为船长无视广播中关于海盗袭击的警告，擅自驾驶闯入危险区。这些船员已起诉轮船公司。

    去年国际影坛一件颇受瞩目的是日本动画大师宫崎骏宣布退休，“不再制作动画长片”。《起风了》是他封箱之作。《纽约时报》称他是“当今最伟大的动画电影人”。他的《风之谷》、《魔法公主》、《神隐少女》等已构建一种“宫崎骏风格”，其主题常是反战、环保，剧情里充满科技玩意儿，却批评科技自大、政治野心和人性贪婪都是万恶之源。其动画场景也是“宫崎骏式”的，包括草原、落叶、云团、山峰、森林等，均以一种忧伤的色调描绘和充满童趣的方式表达。《神》曾获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片和柏林电影节金熊奖。《起》则描述二战日本“零式战斗机”设计师的生平和爱情故事，背景为上世纪20、30年代的关东大地震和经济萧条，直至“走向民族主义”。宫崎骏有意提醒当局战争的危险，票房称霸却招致日本部分政治势力的无端指责。

    与印度电影好莱坞化、伊朗电影伦理化、俄罗斯电影史诗化等不同的是，法国作为艺术电影的旗手，仍然将摄影机镜头聚焦于生活和爱情，深入表象直捣隐秘的内心。是年有3部同志题材影片入选年度十佳，除《阿》外还有《湖畔的陌生人》和《午夜狂欢》。最卖座的则是充满喜剧色彩的《男孩们和纪尧姆》，插述一个扭曲的中产者家庭故事，编导纪尧姆在片中反串母亲一角，模仿女性的行为表情，好评不断。

    2013年，传统电影模式在亢奋中仍然遭遇不少挑战，3D效果无法拯救西方电影，智能手机让电影重回小画面。目前，苹果和谷歌正通过手机提供电影租片服务，但这不是沉浸式观影而只是孤独的体验。传统电影产业何去何从，2014年拭目以待。

    （建行上海市分行高级经济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