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报记者　薛洁

    记者的话：走进贺亚杰工程师的办公室，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摞摞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工程审价报告》。在并不宽大的办公桌上，这些看起来足有几百页厚的文件占据了一多半的空间。他说一年下来要看2000多工程师们写的报告，基本不看量算的对不对，主要看方法对不对。贺亚杰带项目的方法是“充分准备，心中有底”，正像这些报告，日积月累不断攀高、堆放，然后慢慢释放出精华。这就是古人所说的“君子厚积而薄发”吧。

    能想象这样一个场景吗？谈判桌两边的比例为1：N。“中介方建行就我一个人，跟这个对完结构，再跟这个对基建，又跟那个对空调水暖……我一个人可以把所有项目都搞定。”那是1998年，贺亚杰来到北京开发区支行造价咨询中心的第二年。

    “我的本事是从开发区支行练出来的。”贺亚杰至今仍对那段“逼出来”的经历记忆犹新。那是1997年，行里安排他去干北京保安培训中心项目的监理，这个工程不算大，一共才5000多平，可麻雀虽小，样样齐全。由于专业人员少，行里决定让贺亚杰独立完成工程结算。原来，工程结束后各方都要把资料凑齐，逐项地进行费用审核。作为中介方的建行，要审核包括工程结构、机电、热力、空调、设备安装、室外工程、装修等在内的所有费用，还要尽量让甲乙方都满意。那时，贺亚杰对造价的很多东西还没有搞明白，“任务一下压给我，觉得非常难！”思前想后，贺亚杰明白这个时候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专业了。他把有关造价基础的书重新翻看，一次次翻图纸，反复分析合同、标书，用了三四个月时间，将三四百个项目逐项跟施工单位去核对、去谈。事后回想起来，贺亚杰还是很庆幸当初那段昏天黑地的日子是自己硬扛过来的，“假如我当初去问身边的人，或许过一阵儿我就忘了，但当我把所有困难都认真想了一遍，把道理想明白就完全不一样了，专业上有许多举一反三的东西，这个项目这样处理了，下次再遇到，我就知道如何思考，上哪儿找依据，跟谁谈。”虽然甲乙双方对贺亚杰的结算都非常满意，但他暗暗告诫自己：“以后绝不能像这次，让自己陷入焦头烂额的境地。”

    这次艰难的付出让他更加明确自己未来的路——往专业上走，不断强大自己。

    于是，一个接一个的专业资格考试开始了，1998年他考取了造价工程师，接着是土地估价师、房地产估价师、咨询工程师……“2000到2003年的整整四年，我每天晚上都要读4个小时的书，为考试做准备。”2011年经北京市造价管理协会推荐，贺亚杰考取了香港工料测量师，成为北京金融系统第一个取得该资格的人。“拿到这个资质确实不容易，我本人挺看重的，是对我曾经努力的一个回报和安慰。”从目前来看，造价这行贺亚杰没有更高的资质要考了。

    贺亚杰形容，造价工程师与律师很相似，律师更多依据主观的经验、能力，得出主观的意见，造价咨询也一样，一个高水平的造价工程师给客户提供的咨询肯定有更多的附加值。“我常跟年轻人说，如果你一辈子只会定额看图、算量就别干这行了，还要更多地知道如何在基本技能之上，按什么规则去做，怎样去沟通。咨询业是一个非常灵活的职业，用脑力劳动和沟通能力给客户提供主观意见，才能体现出咨询师对专业的把握、经验的积累以及良好的沟通等综合素质。”

    然而，视沟通能力高于定额看图算量等基本功的贺亚杰，恰恰缺的就是这个，他的脑子似乎比嘴快得多，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似乎一直在寻找让两者协调并进的平衡点。

    “当你的专业足够强大时，自然就可以顺畅地表达和交流，自然就会有自己的判断和观点。”而贺亚杰这方面的能力，同样是被“逼”出来的。2008年末，北京市建委造价处来请建行的人去进行每年例行的巡讲。领导对他说：“回头你把这件事弄了。”“我去？”贺亚杰一听就傻了，性格内向的他最怵在大庭广众下讲话，“下边坐着一千多号人呐，要讲一天，光念书肯定把人念跑了。”贺亚杰知道干他们这行的人都挺散慢的，别人有一次讲到最后就剩下6个人了。他担心的是自己也把人讲跑了。整整一个月，贺亚杰把规范条例、案例分析做了充分准备，心里才算有点底。“效果还不错，散场时还有几百号人呢。”话虽轻松调侃，却是实质性的突破。后来贺亚杰多次给北京市相关行业人员讲过课，“现在给行里年轻人讲课感觉很轻松，不用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