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年”的情节，恐怕是世界上所有民族中少有的，简直是地球上的大迁徙，无论如何也要在大年三十晚上赶回家，拜望高堂老父老母，因而造成空客、铁路、轮船、汽车一切运输设备的高度紧张，一票难求，这恐怕是世界上任何一个民族难能理解的，这就是十三亿人过一个传统节日“年”的情节，就此倘若申请个吉尼斯纪录，恐怕是轻而易举的。

麒麟送子门神

清天津杨柳青武门神秦琼

钟馗杨柳青

清武门神持鞭

军民合作抗战胜利彦涵

“四美人”金代木板年画俄罗斯圣彼得堡东方博物馆藏

书市得木板门神版画

春话门神

■　文图／金鉴

门神溯源

今天就单说说春节万事之中的一件——门神画（门神民间大约在大年三十；宫中一般是腊月二十三至二十六开始贴挂），门神画是年画中的一种，年画又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部分，年画还是祈福纳祥的中国文化观念的形象体现，美丽的年画预示着春的到来。门神一词在中国有文字记载的历史，据故宫博物院的林京先生考证，最早可以追溯到西汉郑玄《礼记·丧大记》注中：“君释莱，礼门神也”；而薄松年先生考证，远在周代，国家规定的祀典中就有对门神的崇祀；周丹先生认为，远古时代的人们对自然界出现的各类现象都无从认识，逐渐自然形成一种原始崇拜，总之，门神这种形式，在生产力低下的古代，与驱邪防鬼，保家护宅以及原始崇拜有直接的关系，这种风俗一直延续了两千年，可以说门神画是年画的源头。

门神的种类

门神既然有两千年悠久的历史承传（当然以桃木形式避邪，可以追溯大更早），最早的形式并不是贴在大门上，因为那是还没有纸张出现，那时以桃木制成偶人立于大门两侧用以驱邪，这源于古人对于桃木的崇拜，以桃木悬于门前，可以镇住四方妖魔鬼怪。桃木是驱邪、降妖的神木；直到唐代以前（虽然在汉代出现了纸张，但是那时的纸是很贵的），人们便将门神刻在门板上，以驱邪避妖。门神以纸质出现大约是在宋代（雕版印刷产生于唐代，至宋已经成熟），并且一直以纸质形式延续到了现在。在一年一度的新春佳节的同时，欣赏不同形式的门神，以助年味，笔者仅举几例：

神荼与郁垒

《山海经》记载：神奈与郁垒这两位神，原来是东、北鬼门的护守，以苇索捉恶鬼，用桃弓射死，尸首就用来饲虎。人为着抵御邪魔，特地在内门旁树小桃人，系苇索，并把他们和虎的形象，都画在大小门上。为什么要制“桃人”？因为桃是“五行之精，厌伏邪气，制百鬼”，至于设色方面，那时是用彩色的漆画的。

门神流传到现在可以进入大家眼帘的大多是清朝的传世作品，其中题材有神荼与郁垒，只是不同地区雕版彩印的形式不同，人物刻画的不一样而已。

汉时勇士门神

荆轲是“战国七雄”之一燕国著名的勇士，在秦国军队大兵压境的情况下，荆轲受燕太子丹的派遣，深入秦老巢，以献图为借口，实则要谋杀秦始皇，事与愿违，最终导致失败，燕国终究被秦所灭。但是荆轲作为燕国的勇士，宁可葬身虎口，也要达到刺杀秦王的目的，不愧为一代枭雄，以他的形象作为的门神其勇气及胆识用来杀鬼，还是游刃有余的。

唐玄宗时钟馗门神

传说钟馗是终南山甘和人，家境微寒，但是事母至孝，自愧丑陋，专攻诗赋。建中元年，唐德宗登基，他赴长安应考，主考官韩愈取他为头名。状元及第，早朝上殿时，德宗嫌他貌丑，宰相又出言侮他，钟馗盛怒，舞笏打宰相，随即夺剑自刺，撞柱身亡。德宗十分懊悔。以状元加武进士厚葬，追风“驱奸大神”，赐宝剑合殓。

钟馗成为斩鬼、打鬼、食鬼的神，旧时民间长挂钟馗的像，作为驱除邪祟，一般钟馗作为门神贴挂一张，适宜贴挂在单门上。

元明时期的武将门神

传说唐太宗夜寐时，因宫中时常闹鬼，不得安宁，于是太宗帐前大将秦琼和尉迟恭自告奋勇，全身披挂，在宫门外站岗护卫，是夜果然无事。但是太宗总是觉得让两员爱将深夜值班未免太辛苦了，谋士想出个办法，太宗甚觉有理，于是诏令画匠把二员爱将的威武形象画下来，高悬于皇宫的左右大门上，结果同样奏效。元明时期的门神大多以此二将为准。从明清流传下来武将门神，大多是这二者，这二位作为门神的形象有多种形式出现，有站有坐、有骑马、有顶盔贯甲、有手持金瓜、也有手持双鞭的，大都威武雄壮，正气浩然。

清杨柳青制作精致大气的武门神

这对制作上极为考究的武门神像，是清天津杨柳青木板手绘制作的，尺幅巨大，长120厘米宽64厘米，设色艳丽，秦琼与敬德手持金瓜立于装饰极为文雅的云纹之中，秦琼的安详与敬德怒视形成鲜明的对比，两位将军顶盔贯甲，显示出英勇无比的神情，这对门神是所有武门神中最为经典之作。

军民合作抗战胜利门神

这幅有我国著名版画家彦涵先生创作的以门神为题材的版画，体现出抗战胜利兵民的胜利喜悦，同时也说明抗战的胜利是由军民的合作这一决定性因素。抗战胜利文艺工作者把兵民作为门神题材，说明当时人们思想的解放，我们不靠神来保佑，靠的是兵民合作，没有战胜不了的强敌，对于鼓舞人民的斗智，起了极大地促进作用。

我在特价书市意外的收获

我非常重视木板印刷品，因为这种形式不仅是我国古板印刷业的延续，就版画本身也透出及其浓厚的文化底蕴，一次，在地坛书市，见到一个摊位现场表演，木板印刷过程，招引了不少人的观看，其中有幅门神，但是仅仅得到了其中的一张，即便是如此，我也将它视为十分珍贵的藏品保存下来，毕竟这种纯木板印刷的门神在都城极为罕见，现在年节销售的门神已经不是这种纯木板印刷的形式了，因而才显出它的价值。

墙内开花墙外香

因为门神这种纸制品，鲜活、靓丽，多采用套版印刷，一般在大年三十之前贴在自家的大门上，时间一长，经风吹日晒，便坏了，因而保存下来的年画极为稀少，倒是不少外国人到中国来，见到这种极具中国年味的版画作品，有意识地购买了一些，回国后便保存在博物馆里，才使一些老年画得以保存下来，例如：俄罗斯圣彼得堡东方博物馆的金代木板年画《四美图》，表现了汉晋时期的四个绝代美人：从右至左是绿珠、王昭君、赵飞燕、班姬，年画的天头有“隋朝窈窕呈倾国之芳容”行楷书，边框有着极为繁复精美的装饰花纹，有“平阳姬家雕印”字样，这应该是现存我国最早的年画。不知道国内有否保存这幅汉晋时期的四美图，倘若没有，真是应了那句，墙内开花墙外香了。

抢救年画、画板的遗憾

天津的冯骥才先生曾经为抢救年画这种古老的民间艺术形式，煞费苦心，他曾经多次在年前经常关顾卖年画的市场，看到那位步履蹒跚买年画的老翁，出售的古版的年画，老翁与大冯交谈，规劝冯先生多买几张，因为年岁的关系，恐怕明年在这里大冯不能再见到他，果不其然老冯终于看到了老版年画的终结，那位蹒跚的老人再也没有等来，令人扼腕；在一户数辈制作年画的家中发现一块以义和团为题材的年画老板，因为要价五元，老冯因购买别的东西，手中没钱了，等到老冯再去到那户家中购买时，遗憾的是有近百年题材的义和团老板已经被刨平，改成切菜板了，让老冯慨叹不矣！

登上大雅之堂的年画拍卖

2004年9月嘉德广州国际拍卖公司举行了王树村藏年画精品专场拍卖会，引起社会的广泛瞩目，王树村先生是我国著名的年画收藏家，中国美术馆珍藏的精品年画大多来自于先生的捐献。此次拍品中有些已是传世孤品，十分珍贵。拍品中一对清初天津杨柳青制作的门神以82000元落槌，可见这些藏品被人的追捧程度，可是在此之前，年画这种民间艺术形式，不仅不被重视，几乎不能出现在国家艺术殿堂，更甭说进入拍卖会拍卖了。纵观绵延两千年悠久历史的年画，其中的门神画代表着年画的最高艺术成就，是中国传统传统文化在绘画领域的一个代表，它就像一部反映民间生活的百科全书，内容既丰富又多姿多彩。不论在那里见到这类门神，便被扑面而来的中国元素所感染、所弥漫，它已经成为中国文化的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