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达苑 · 俞可

打好三大攻坚战，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是中国政府肩负的首要使命。三大攻坚战之一为精确脱贫。治贫先治愚，扶贫必扶智。百年前，一群有志之士便奋力投身教育扶贫，旗手乃女中豪杰朱其慧。

朱其慧（1876～1931），江苏宝山高桥（今上海市浦东新区高桥镇）人，朱明皇室后裔。史上以熊希龄夫人身份为世人所知。熊希龄（1870～1937）乃朱其懿（1846～1910）之得意门生，以钦点翰林院庶吉士出仕，成为晚清重臣，1913年官拜国务总理，组建“第一流人才内阁”。1894年，熊希龄成婚。翌年，发妻廖氏染病身亡，欲续弦。正巧，朱其懿为其妹朱其慧征夫。两人虽为同父异母，却亲如手足。朱其懿题上联“种数盆花，探春秋消息”，熊希龄抛出下联“蓄一池水，测天地盈虚”。朱氏兄妹拍案叫绝，熊希龄遂俘获芳心。袁世凯盛赞其为“名门淑女，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四者具备”。

因抵制袁世凯复辟，不忍目睹国事日非，熊希龄1916年归隐山林。朱其慧亦忿然抗旨，严拒袁世凯任命其“为宫中女官长”。翌年，顺直洪水滔天，淹没103个县，635万灾民流离失所，弃儿哀鸿遍野。为收养难童，朱其慧力荐身为京畿水灾筹赈联合会会长的丈夫熊希龄开办慈幼局。1917年11月20日，慈幼局在北京郑王府和府右街培根女学校分设男女校址。夫妇俩经由总统徐世昌，力促逊清皇室内务府拨付闲置的行宫香山静宜园。1920年10月3日，香山慈幼院（今北京市立新学校）正式成立，以“教养孤贫失学之男女儿童，使有适当之智能、道德，俾可谋生于社会”为宗旨，奉“勤、谦、俭、恕、仁、毅、公、平”为校训。

1921年12月23日，中华教育改进社宣告成立，公推蔡元培、熊希龄、张伯苓、汪兆铭、黄炎培、郭秉文、李建勋、袁希涛、范源廉九人为董事。下设32个专门委员会，朱其慧为女子教育委员会主任。在社务报告中，主任干事陶行知赞誉朱其慧“热心办事，踊跃助捐”。1922年社费实收21000大洋，朱其慧一人独捐5000大洋，为发展女子教育专用。

在1923年8月26日举行的中华教育改进社第二届年会上，朱其慧力邀各省代表共同见证中华平民教育促进总会成立，确立“除文盲，作新民”的宗旨。朱其慧任董事长，陶行知任董事部执行书记，晏阳初任总干事。

朱其慧虽“为缠足妇女，……登台演讲历数小时不倦，与会者……对之莫不钦敬”（晏阳初语）。她奔赴各地考察，激励大众学习，谋划办校方略，“识字运动可谓盛极一时”。1923年6月20日，朱其慧与陶行知等组织南京平民教育促进会，开办3所试验平民学校，各50人。当年12月，增至126所，学生5000余人。8月1日，朱其慧出席烟台平民教育学生毕业典礼，颁发“识字国民证”并发表演讲。她“目睹成千百男女老少的平民，都变为不瞎、不聋、能读、能写的学生，即发下宏愿，誓为平民教育事业终其晚年”（晏阳初语）。

该会对当时整个中国扫盲运动的示范效应尤其体现于教材。自主编写出版的《平民千字课》《市民千字课》《士兵千字课》《农民千字课》引发洛阳纸贵。千字课共4册，每册24课，每日（周日休息）授课1小时，每小时授1课，每月1册，4个月即可卒业。熊希龄曾吟诗赞誉爱妻“平民广教育，千字医文瞍。普度及众生，其泽弥宇宙”。

1931年8月25日，这位“中国平民教育之母”突发脑溢血离世。中华平民教育促进总会设景慧堂，“并在实验地区设景慧学校，永留纪念”（晏阳初语）。熊希龄悲恸欲绝，毅然捐出全部家财设立“熊朱义助儿童幸福基金社”，下属慈善教育公益机构均冠以“昭慧”二字。“昭者，吾母吴太夫人之讳也；慧者，吾妻熊夫人之讳也。”设基金社以永续亡妻未尽之志。何为未尽之志？答案便在《祭朱其慧夫人文》中：“平民教育，尚未完成，慈校经费，尚未增盈，此皆君之所眷眷，无时不居转于心灵。”

女性的伟大，既可显现于相夫教子，亦可勃发于济世拯民。此乃女性独特之慧。以掀起神州平民教育运动，朱其慧穷毕生之力诠释一个“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