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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居之宫

----——圣彼得堡艾尔米塔什博物馆所藏欧洲绘画浅识(下)

发布时间:2018-03-28

 

 

 

 

 

莱奥纳尔多·达·芬奇展室(The Leonardo da Vinci Hall)

 

拉斐尔长廊(Raphael_loggias)

 

艾尔米塔什博物馆鸟瞰

 

博物馆外立面

 

拉斐尔(Raphael),《阿尔巴圣母》(the Alba Madonna),1510年,布面油彩,94.5 cm(直径),安德鲁·梅隆藏品(Andrew W. Mellon Collection),华盛顿国家美术馆(National Gallery of Art, D.C.)

 

阿尔布雷希特·丢勒(Albrecht Dürer),《圣母子》(Madonna and the Child),1514年,纸本色粉笔,42 cm x24cm

 

 

 

■ 图文/刘鹏

通常意义上,艾尔米塔什博物馆作为一座博物馆的标志是1764年叶卡捷琳娜女皇所购藏的225幅欧洲绘画从柏林抵达圣彼得堡。这批藏品本来是普鲁士商人约翰·恩斯特·戈茨科夫斯基(Johann Ernst Gotzkowsky)为腓特烈大帝(Frederick the Great)准备的。腓特烈大帝在“七年战争”(“the Seven Years’ War”)中被俄国战败,不能支付昂贵的收藏款项。此时的戈茨科夫斯基也面临破产,经由当时的俄国驻普鲁士大使弗拉基米尔·多尔戈鲁柯夫(Vladimir Dolgoruky)将画作转手以偿还债务。虽说这批画作的品质参差不一,但有重要意义,其一,这个偶然的购藏事件为女皇“猎取”欧洲名家名作开了一个头;其二,藏品之中也不乏像弗朗斯·哈尔斯和扬·斯廷(Jan Steen)等名家之作。总体而论,此次购藏为此后的大规模收藏行为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值得在这里深究的是如下几个个例:

首先,1769年海因里希·冯·布鲁尔藏品(Count Heinrich von Bruhl’s collection)入藏。曾经担任萨克森选帝侯奥古斯特三世(August III)首相的布鲁尔,可经常品鉴皇家藏品,加之当时著名艺术鉴赏家卡尔·海因里希·冯·海凯宁(Karl Heinrich von Heikenen)为之掌眼,搜集到不少杰作。不幸的是,布鲁尔深陷巨大的债务危机之中。在他殁后,这批藏品被没收。数年之后,时任俄国驻德累斯顿全权公使的安德烈·别洛谢尔斯基(Andrei Beloselsky)从布鲁尔后人手中以18万荷兰盾的低价购得这批藏画,其中包含超过600幅出自荷兰、弗兰芒、德国、意大利艺术家之手的画作、1500多幅版画和素描作品。伦勃朗的《红衣老者像》(Portrait of an Old Man in Red)、鲁本斯的《帕修斯和安德罗墨达》(Perseus and Andromeda)、5幅出自荷兰风景画名家雅各布·凡·鲁伊斯达尔(Jacob van Ruisdael)的画作,还有乔凡尼·巴蒂斯塔·提埃波罗(Giovanni Battista Tiepolo)所作的《米西纳斯向奥古斯都呈现七艺》(Maecenas Presenting the Liberal Arts to Emperor August)。在这当中出现了一段插曲,即是说,这批藏品由汉堡驶往圣彼得堡的一艘轮船运送,由于运输时日较久远,湿度较大,一些作品受到了严重损害,不得不延请修复师进行了长达半年的修复工作。

其次,1772年的皮埃尔·克罗扎男爵藏品(Baron Pierre Crozat’s collection)的购藏。身为银行家的皮埃尔·克罗扎(1665-1740)拥有极好的鉴赏力并与巴黎的艺术圈子有着广泛的联系。这批藏品后归他的侄子路易-弗朗索瓦·克罗扎(Louis-Fran·ois Crozat)所有,此后留给其弟路易-安托万·克罗扎(Louis-Antoine Crozat)。叶卡捷琳娜女皇的艺术顾问、伏尔泰的友人弗朗索瓦·特龙金(Fran·ois Tronchin)和狄德罗皆参与此事,结果促成了艾尔米塔什博物馆历史上最重要的一次艺术交易。拉斐尔的《圣家族》(Holy Family)、提香的《达那厄》(Danae)、乔尔乔内的《犹滴》(Judith)、委罗内塞的《悲恸》(Lamentation)、伦勃朗的《圣家族》、《达那厄》、鲁本斯的《巴库斯》(Bacchus)、《幼年的伊莎贝拉》(Infant Isabella)及其他16-18世纪法国名家作品,这批藏品共耗资460000里弗赫,虽堪称一笔巨资,但确乎物有所值!

再次,1779年的罗伯特·沃波尔爵士藏品(Sir Robert Walpole’s collection)购藏活动。曾在乔治一世和乔治二世时期担任英国首相的沃波尔可称得上是18世纪上半期英国最重要的收藏家之一。1778年,沃波尔的孙子——乔治·沃波尔(George Walpole)经由俄国驻伦敦大使阿列克谢-穆辛·普希金(Alexei Musin-Pushkin)从中斡旋,向女皇整体出让这批藏品。尽管当时的英国民众对此行为感到不满,甚至组织募捐活动购藏这批画作使之留在英格兰,最终还是被叶卡捷琳娜女皇以40000英镑购得,并于1779年运抵圣彼得堡。198幅画作由17世纪意大利及弗兰德斯的艺术家们的作品构成。

除上述而外,叶卡捷琳娜女皇的“猎取”还包括1781年的鲍德温伯爵藏品(Count Baudouin’s collection)所涵盖的119幅画作,还有1787年奥尔良公爵宝石珍奇室(Cabinet of carved stones of Duke of Orleans)。

还有一部分藏品不得不提及,那就是来自彼得·伊万诺维奇·休金(Piotr Ivanovich Shchukin)家族和伊万·莫洛佐夫(Ivan Morozov)两个重要莫斯科收藏家族的法国印象派、后印象派及其他先锋派艺术作品。首先看休金家族。早在1892年,彼得·伊万诺维奇·休金就在其私邸中开辟了一个馆藏超过24000件作品的博物馆,其中莫奈、马奈、毕沙罗、西斯莱、卡萨特等印象派名家的作品赫然在列。也有一些名声不显的艺术家的画作杂陈其中。鉴于当时的保守习俗,像他自己戏称为“美丽安娜”(“Beautiful Anna”)——雷诺阿的裸女(如今是普希金国立造型艺术博物馆藏品)、德加《梳头发的女子》(Woman Combing Her Hair)这样的作品只能悬挂于其私人公寓的墙壁上,以避开公众的批评,被定名为“有伤风化”。休金家族的其他成员均热衷于艺术收藏,但趣味各不相同:德米特里·休金(Dmitry Shchukin)喜欢“老大师”绘画;伊万·伊万诺维奇·休金(Ivan Ivanovich Shchukin)独对埃尔·格列柯(El Greco)报以青眼;后来成为休金家族领导者的谢尔盖·伊万诺维奇·休金(Sergei Ivanovich Shchukin)则是将法国印象派、后印象派画家引入俄国的重要推手。1897年对他来说是一个重要的年份,因为他遇到了重要的法国艺术商人——保罗·达朗-吕埃尔(Paul Durand-Ruel),通过吕埃尔他逐渐搜罗到了不少印象派、后印象派名家之作。马蒂斯的名作——《舞蹈与音乐》(The Dance and Music)也是应他的预定而来到俄国的,今天也已成为艾尔米塔什博物馆的闪亮明星。其次,莫洛佐夫家族,以经营纺织品获得巨额财富。哥哥米哈伊尔·阿布拉莫维奇·莫洛佐夫(Mikhail Abramovich Morozov)仅得年32岁。早年毕业于莫斯科大学并获得历史和语文学学位。在欧洲其他国家频繁光顾博物馆、古迹圣地的经历使得他成为一位颇令人尊敬的赞助人。今天普希金国立造型艺术博物馆的前身——亚历山大三世艺术博物馆(the Alexander III Museum of Fine Arts)的创立,与他的赞助不无关系。就他自己的艺术收藏行为来说,像凡·高、皮埃尔·博纳尔(Pierre Bernard)、高更等人均是首先经过他介绍给俄国公众的。曾属于其珍藏的德加的《浴后》(After a Bath)、莫奈的《罂粟地》(Poppy Fields)等重要作品如今属于艾尔米塔什博物馆的藏品。米哈伊尔的弟弟伊万·阿布拉莫维奇·莫洛佐夫(Ivan Abramovich Morozov)在瑞士接受教育,但在艺术收藏趣味方面受哥哥影响较深。他通过上文提及的法国画商吕埃尔购得不少名家之作。几年下来,超过50幅出自法国艺术家(包括在法国生活的艺术家)之手的画作成为其藏品,其中包括我们所熟知的凡·高的《阿尔的红葡萄园》(Red Vineyards at Arles)、马蒂斯的静物、雷诺阿的《让娜·萨马里肖像》(Portrait of Jeanne Samary)、毕加索的《江湖医生》(Saltimbanques)等等。除此而外,曾用于装饰其宅邸的《普绪克故事》(The Story of Psyche)堪称莫里斯·德尼(Maurice Denis)的巨制。十月革命的爆发使得上述两个家族的艺术珍藏遭遇浩劫。彼得·伊万诺维奇·休金的两万余件藏品被运送到历史博物馆(the History Museum),数年后这批藏品在藏品室内被盗,仅有印象派绘画作品保留下来。谢尔盖·伊万诺维奇·休金逃亡到巴黎并终老于彼地。他的私人美术馆被当局命名为“第一西方绘画博物馆”(the First Museum of Western Painting)。上述伊万·阿布拉莫维奇·莫洛佐夫的私人展室内的藏品则成为“第二西方绘画博物馆”(the First Museum of Western Painting)里的核心部分。1923年两座博物馆合并,被定名为“国立西洋美术馆”(the State Museum of New Western Art)。1948年,该博物馆里的精华藏品归艾尔米塔什博物馆和国立普希金造型艺术博物馆,其中前者获得316幅绘画,包括马蒂斯的《舞蹈》(Dance)和《红色房间》(Red Room)、毕加索的《三个女人》(Three Women)等等。

2013年,执掌普希金国立造型艺术博物馆(the Pushkin State Museum of Fine Arts)长达半个多世纪、经历过七任国家领导人的伊琳娜·安东诺娃(Irina.A. Antonova)隐退,创造了迄今为止最长的世界博物馆馆长任期记录。值得一提的是,她坚持恢复“国立西洋美术馆”的做法一度引发争议,尤其是国立艾尔米塔什博物馆的彼得罗夫维奇对此举颇不以为然。在安东诺娃的继任者玛丽娜·洛沙克(Marina Loshak)看来,任何一个关心自己博物馆的馆长都不希望失去博物馆的完整性。但这一问题应由全面负责国家文化发展战略的人来解决。即文化部长、总统、总理……博物馆界在这一问题上只能起专家作用。还有归还博物馆珍贵物品的问题。众所周知,普希金国立造型艺术博物馆中有藏品属于战利品。这也是政府而不是博物馆的问题。她认为,在这一问题上最重要的是最大限度的开放性,尽可能多地办些展览会,不隐藏任何东西,全部予以展出、加以说明,让任何人都有机会看到这些画作。

结语

1941年,希特勒打算“将圣彼得堡市从地球表面抹去”。在随后长达900天的轰炸和封锁期间,共有逾40万人死亡。其中有些是艾尔米塔什博物馆的职员。 正如《艾尔米塔什博物馆揭秘》所再现的,德国人包围了这座城市之后,艺术家、知识分子和博物馆全体职员聚在一起,打算将博物馆的100多万件藏品转移走。冬宫博物馆的屋顶上安装了火警系统,防空掩体建在深深的地窖里。约有2000人迁入这些掩体,包括“剩下的员工及其家人,学者、博物馆工人、文化界名人和其他人等及家人们”。还有艺术家将当时的场景描绘下来,成为永恒的文化灼伤。如今的艾尔米塔什博物馆不但成为俄罗斯,甚至成为整个欧洲的文化地标,这是叶卡捷琳娜女皇所未曾料到的。该馆的“卫星扩展计划”将在符拉迪沃斯托克、鄂木斯克、叶卡捷琳堡、罗斯托夫等地启动,可能还会包括加里宁格勒和莫斯科。2005年,艾尔米塔什博物馆在俄罗斯喀山开办了分馆,作为喀山克里姆林宫的一部分,举办了多项大型展览,并定期举办讲座。2010年,艾尔米塔什博物馆维堡分馆开馆——其前身是一座艺术博物馆,提供导游、讲座和各种教育项目等。阿姆斯特丹的艾尔米塔什博物馆分馆始建于2004年,自2009年正式开放以来,已吸引了超过300万游客,成为荷兰参观人数最多的博物馆之一。此外,美国纽约的艾尔米塔什博物馆基金会通过一系列活动来纪念建馆250周年。该基金会已经吸引了大量捐款,用以支持艾尔米塔什的现当代艺术收藏。

 

 

主要参考文献及相关网站:

Oleg Yakovlevich Neverov, Dmitry Pavlovich Alexinsky, Dr. Mikhail Borisovich Piotrovsky , The Hermitage Collections(Volume I: Treasures of World Art; Volume II: From the Age of Enlightenment to the Present Day), Rizzoli,2010.

Thierry Morel , Larissa Dukelskaya, Houghton Revisited: The Walpole Masterpieces from Catherine the Great's Hermitage, Royal Academy of Arts,2013.

Dr. Mikhail Borisovich Piotrovsky, The Hermitage: 250 Masterworks, Skira Rizzoli,2014.

Dr. Mikhail Borisovich Piotrovsky, My Hermitage: How the Hermitage Survived Tsars, Wars, and Revolutions to Become the Greatest Museum in the World, Skira Rizzoli, 2015.

陈燮君,《北方之星——叶卡捷琳娜二世与她的艺术品》,《上海工艺美术》2010年第4期。

任兰新,《传奇的《〈圣母子〉——拉斐尔〈圣母子〉赴俄罗斯艾尔米塔什和博物馆展出侧记》,《美术》2005年第3期。

王晓梅,《叶卡捷琳娜二世时期的宫廷文化教育》,《教育评论》,2011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