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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越千年

发布时间:2019-05-22

 

 

 

□ 赵金婕

西安之行,短短几日,仿佛穿越千年,身虽回京月余,心仍沉浸在千年之前。在西安这片土地上,曾经有十几朝政权更迭(通常说法是13朝古都),发生的精彩故事令人遐想,面对着那段岁月留下的遗迹,怎能不动容、不慨叹。地上看物、地下看墓,心中访古,这就是我这次穿越千年的西安之行。

地上看物。一直以来我们都惊叹于古代匠人的高超技艺,并毫不吝啬地用各种词汇赞美和形容它们,巧夺天工、神工鬼斧、神乎其技,而只有真正站在这些器物面前时,才能深刻体悟到语言所无法描绘的震撼。在西安出土的宝藏中,最“璀璨夺目、引人遐想”的就是金银器了。大唐盛世财力雄厚,金银器制作工艺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其器型精美,工艺复杂,技法多样,纹饰华丽,这些金银器承载着人们对大唐那金碧辉煌、热情洋溢、活色生香生活的种种旖旎想象。而将这种想象、向往与赞叹推向顶峰的,则是鎏金舞马衔杯纹银壶,它的造型是模仿契丹族兽皮缝制的酒囊。整个银器做得很饱满,且还有点皮质的下垂感,肌理感,弹性感;马的形象是用模压的方式在器腹部两侧慢慢锤击突出于表面的立体纹样;打磨精细,几乎看不出任何焊接的痕迹,这简直就是逆天的工艺技术。壶身上两侧的鎏金马,口衔着一只高足杯,不禁让人想起《舞马千秋万岁禾府词》中“更有衔杯终宴曲,垂头掉尾醉如泥”。灯光投射在银壶金马上,金银光线强烈地交错反射,有些炫目,似乎都能听见筵席上宾客的欢呼喧闹,看见金银酒杯中琼浆玉液的晃动。最后一批舞马消失在“安史之乱”,舞马衔杯宫廷祝寿舞自此销声匿迹,这件银壶成为了曲终人散前的最后一个纪念,成为如今窥探盛世华彩的一点凭依。每每在灯光黯淡的博物馆里,凝视这些巧夺天工的器物时,我都在想,为什么在科技更加先进的今天,反而做不出来那样精巧、那样雅致的物品呢?难道现代科技真的无法超越那些失传的工艺么?这次参观 “青铜之冠”的铜车马时,赶上一辆外借展出,用复制品替代。正品和复制品同时陈列时,两者之间的差距肉眼可见,无论是从整体架构、细节刻画抑或人物神态,复制品都缺少了一些精细和灵性。是技巧上的差距,还是缺少了那份作为匠人的使命荣誉之心以及不得不赌上性命的责任使然,抑或两者兼有之。

地下看墓。俗话说“陕西的地下埋皇上”,仅关中地区的皇帝陵墓就有48座,总共埋了49位皇帝。因为时间关系,此次只去了最为著名的两座帝王陵——秦始皇陵和乾陵。这两座尚未挖掘的帝王陵,留给了人们太多的传说和想象:秦始皇陵,因着一篇《史记》和“第八大奇迹”兵马俑,让你无法不去神往骊山封土下地宫里的“江河湖海、日月星辰、奇珍异宝”;乾陵,因葬着历上唯一的女皇帝,因她的传奇人生和不着一字的石碑,让你无法不想一探究竟:唐代陵墓唯一的双重城垣,真人大小、装扮各异“六十一蕃臣像”,无不彰显着国力充盈的盛唐万国来朝的气象。两座陵寝都是依山而建,有着庞大的陪葬墓,在层峦叠嶂之下,掩埋着的是昔日的辉煌与权势,而前来拜谒的人们,皆是远远遥望,很少亲自拾阶而上,尤其是与游人如织的兵马俑相比,秦始皇陵园的寥寥数人更显落寞。也许尚未开启的陵墓,对大多数人而言,只是一抷黄土和连绵的山丘而已。而我还是更愿意用脚去丈量一下秦始皇陵内外城垣的宏伟,想着脚下所踩的每一寸土地,都有可能陪葬着当时呼风唤雨的大人物。我也更愿意顺着曲曲折折的山路,一路向上攀登至乾陵的墓道口,古往今来,多少人绞尽脑汁,费尽心思都找不到的地宫墓道口,却被当地农民炸石取材神奇地发现了,现实似乎永远都这么戏剧化。我还愿意重复走着那些长短宽窄不一的墓道,感受墓室中渗出的丝丝凉气,想象着墙壁上依然明艳生动的狩猎出游、观蝉捕鸟、打马球等充满着生活气息的画面以及其中寄予的视死如生的期愿,感叹这些太子公主们年轻生命均消失在自己至亲的手中,他们真的还愿意在往生之后过着看似奢华实则惶恐的生活么?

对于过去,我们只能根据这些器物、遗址、墓葬所呈现出的生活情境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去重新构筑那些或歌舞升平或烽火连绵的年代。穿过永乐门,登上十二三米宽的老城墙,远远眺望,夕阳的余晖模糊了眼前的高楼大厦,在未央宫、大明宫的夯土台基上缓缓立起根根廊柱,东市、西市里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常,似乎是要在闭市之前抢些好东西。时间仿佛都挤到了一条轴线上,十几个朝代重叠在了一起,不同时空的人们重复着同样的生活。我们访古、思古、怀古,到底是对过去的向往、对现实的逃避还是对自身的反思,或兼而有之。在历史的长河面前,我们的时间太短暂,能看到的、听到的、感悟到的都远远不够。期盼着下一次,能够呆得更久一点,走得更远一点,看得更多一点,想得更深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