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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U的故事

发布时间:2020-04-22

□ 闫玮

去年的这个时候,家人因病住进了ICU。在医院的那段时间里,我才感受到原来在健康人寻常生活的平行空间里,还有着一种叫做“家有重症病人”的艰辛和坚持,而这样的体会只有事情落在自己身上才能真切感受到。

病人进了病房,家人只能在病房外支一张简易的折叠床,一天24小时守着那窄窄的一平方米,守着整个夜里都不会熄灭的灯光,守着走廊里来来回回嘈切的人群,守着护士站不间断响起的电子提示音,而这些相守只是为了不错过来自医生和护士的任何消息。

病房的门永远是封闭着的。病人被忽略了姓名,简化成了床位号作为住院的暗码。护士每一次推门出来,对门口几家病人的家属都是煎熬,唯恐叫到自己的床位,也唯恐叫不到自己的床位。若是喊出的数字不是自己家的,说明不好也不坏,不禁长出了一口气;如若那数字是自己的,不由得头皮发麻,腿脚都有些发软。好在护士有时只是需要护理用品,或者提示缴费,哎呀,心里又长出一口气。倘若护士宣布可以转普通病房了,那真是大欢喜。意味着病情好转了,意味着可以随时见到病人了,同时也意味着更操劳,更长久的看护:喂饭喂水,点滴雾化,拍身清洁,那是另外的长故事了。

每天早晨医生的查房是不可错过的时间段。看到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鱼贯而入病房,觉得病人的希望都在他们身上了。等到医生们出来了,赶紧跟上去,想探听一下病人的情形。医生的讲述客观而冷静,最坏的结果和最好的预想都传达得清清楚楚,不给人想象的空间。可家属总想在答案之外得到更准确的信息,一颗心随着他们的话语浮浮沉沉,焦虑,忐忑,惶恐,也茫然。

同期的病友有一家是从临近的河南省转院过来的。生病的是母亲,脑出血的时间很长,昏迷的程度也深。她的儿子正是养家的年龄,却不幸得了尿毒症,花了很多的钱,正在医院里等着换肾;一样年纪的老伴张罗前后,头天晚上就睡在走廊的地上,第二天身体就撑不住,而此时在外打工的两个女儿赶回来接手照顾了。大女儿是主心骨,假小子一样的性格,像麻雀一样喜欢说话。一个20几岁的女孩子,立马肩挑下这个如天塌下来一样的家。找亲戚筹钱,一天准备三顿流食,章法很稳。她未见愁苦,也睡,也吃,也笑。虽然母亲的病好得很慢,她却一直守在医院,似乎工作也临时放弃了。

另一个病友也是一位中年的女人,是车祸伤到了头部,来时头脸都肿得厉害。她的丈夫是个敦实的男人,勤快且健谈。每次病友推床出去做CT或者转病房时,他都会搭一把手。丈夫每天晚上都是自己守在医院里,坚持不让子女和亲戚帮忙。女人因是外伤,病情好转得很快,对吃的东西也开始有了口味的要求。男人虽然嘴里嗔怪着,却掩不住满脸的笑意,忙不迭地回家做女人想吃的东西。

ICU是离“活着”最近的地方,也是离“活着”最远的地方。只要尘世间还有疾病的存在,这里都会有不同的人进出流动。而在这次疫情大爆发的时候,ICU更是每天上演着医护人员与病毒博弈的故事。他们背负精神和体力的双重高压,在万难之中,游走死亡边缘,勇敢,坚定,医者仁心,当灾难来临时,这群普通人挺身而出成了英雄。而他们守护的病人有的会很不幸,没有坚持到出来的那一天;有的幸运些,能够熬过生死关头转入普通病房,继而出院了;有的人则可能兜兜转转,又重回这里。无论结果怎样,我们都感谢身边这群负重前行、留给我们岁月静好的人;同时也希望ICU的故事能离我们的生活远一点,再远一点,迟一点,再迟一点,如果没有来,那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