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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

发布时间:2021-01-13

 

 

 

在新疆吃烤包子

□ 成铁新/

来过新疆的人,如果没有吃过烤包子,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烤包子在新疆比较常见,它既是小吃,也可以当主食,一段时间不吃还怪想的。有时候走在街上,一阵阵香味从路边的烤包子铺飘来,让人馋涎欲滴,味蕾终于抵挡不住美味的诱惑,就买几个回家,吃烤包子,喝酽茶,就算一顿饭了。

这烤包子须是在馕坑里烤出来的才正宗、好吃。馕坑是用来烤馕的(新疆人叫“打馕”),当然也可以烤包子。馕坑一般都用无烟煤作燃料,要等无烟煤的烟火燃尽,红红的炭火把炉壁烘热了,烤包子师傅还要不停地用手往馕坑中洒盐水,让炉膛温降,等到温度合适才能把烤包子的生坯贴在炉壁上,要一个一个的贴(夏天确实比较辛苦),把全部的生坯贴满整个馕坑,用盖子盖住馕坑口,再盖上一块厚棉布,烤十几分钟就可以出炉了。有的饭店或单位食堂为了省事都用电烤箱烤,味道就略逊一筹。

烤包子和所有的餐饮一样,也有好差之分。好的烤包子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用料扎实,舍得放肉,不以次充好,皮薄馅大,主要是羊肉、羊尾油、洋葱、胡椒、盐,肥瘦相宜,看不见肥肉,但吃起来腴香鲜嫩,一口咬下去皮脆馅香,满口流油,滚烫的汤汁浓厚而又鲜美,虽然烫嘴,但还要边吹边吃,生怕美味流失。烤包子要趁热吃才好吃,烤包子凉了外皮就皮了,因为包子皮是未经发酵的死面做的,所以,刚出炉的烤包子最鲜香。

在市区有几家名气大的烤包子,但是都太远,没去过。我家附近有一家叫“米吉提”的烤包子店,经常去,味道还好。从两块钱一个吃到现在三块五一个, 而且羊肉馅变成了牛肉羊油馅的。每次去他家买几个刚出炉的,就着他家滚烫的红茶,趁热吃,过瘾!

烤包子的馅基本都是用纯肉做的,牛羊肉加洋葱拌馅,很少有加蔬菜的,但也有例外。巴州的库尔勒市有一家叫“人和居”的烤包子店,是个汉族人开的,这家的烤包子就有蔬菜馅、羊肉辣椒馅、羊肉西红柿馅,想想不可思议,那能好吃?但一吃还不赖,荤素搭配,没纯肉的那么腻人,还有蔬菜的清香。他家的烤包子个大,差不多有成人的手掌大小,吃两到三个就饱了。

在喀什古城旅游区里有一家烤包子店,卖一种小烤包子,两块钱一个,很便宜,皮面上有清晰地攥出来的手指印,看着像是用手一把抓出来的,所以又叫“一把抓”。 和田的玉龙喀什河边有一家烤包子店,是我见过最大的烤包子店,以卖烤包子为主,也卖烤肉馕。他家的烤包子有大小两种,大的十元一个,小的五元一个。大的烤包子有碗口那么大,吃之前先发给你一把小刀,烤包子上来后,先把包子背面沾的盐泥粒刮掉,放在食碟里,底朝上,用小刀沿着边沿切开一圈,底盖就打开了,包子壳就像一个碗,里面盛着“一碗肉”。这种烤包子要是不用刀切开,根本无从下嘴,吃一个基本上就吃饱了。据说他们家每天要卖5000多个烤包子,烤包子一出炉,一堆人围上去抢,去晚了还吃不上呢。和田市还有一家卖烤全羊的店,他家做的烤包子也很好,不过人们都是奔着烤全羊去的,烤包子就变成了“副产品”,有点被冷落的感觉。

烤包子是新疆本地的风味食品,各处的烤包子味道和做法也都差不多,好吃的烤包子各地都有,要想尝遍也是不可能的。在偏远的乡镇、农村集市上还有用柴火木炭烤出来的烤包子,有机会去尝一尝,也许又是另一种风味呢!

 

 

 

一锅百味

□ 王安琪/文

“想吃什么?”“老规矩,小锅凉粉。”这是我和熊小姐从小至今不变的一段对话。热腾腾的小锅凉粉搭配一杯冰爽的玫瑰水,见证了小城的变化,也见证了这座小城里的人们来往去留。

安顺是一座既秀色又可餐的小城。小锅凉粉、冲冲糕、八宝饭、裹卷、丝娃娃……在安顺人看来,小吃吃多少,都是和正餐无关的。想吃什么,去哪儿吃,做什么吃,是老安顺人消磨时光的秘方。在这些琳琅满目带着浓厚黔中风味的小吃里,小锅凉粉可以说是领军人物了。

初听到这个词的人,总以为这是一道凉菜,其实不然。“小锅凉粉”是安顺一道别具风味的特色小吃,它是用小号沙锅放入凉粉(又称米豆腐、米凉粉)、豆腐皮、粉条、苕粉、土豆、芹菜、炒豆、肉沫后加入高汤煮沸,再放入一勺秘制腐乳酱和辣酱调味。食材丰富内敛,但在一起总能碰撞出令人惊叹的火花。苕粉、粉条的弹牙、凉粉的细滑、土豆的软糯、炒豆的香脆、腐乳酱的点睛……一口下去,麻辣鲜香,滋味妙不可言。这一口鲜香总让离乡的人惦记,想起来总是心里暖洋洋的,发热发痒。

我们这两个脾气相投的小女生,也自然而然成了彼此生命里最亲近的好友。初中时,相约放学后偷偷去吃一锅小锅凉粉,怕吃太多回家吃不下饭,就只点一锅,两个人你一勺我一筷,就这样一起分享着,慢慢长大。高中时两人考上了不同的学校。常去的那家小锅凉粉店,刚好在两个学校中间的老街上。下午放学后、晚上补习前,抓紧时间约着去吃一顿,升学的压力、成长的烦恼,都混成了热腾腾的一锅。大学时候,我去了广州,她去了大连,我们都离开了这座生养我们的小城。粤式精致的茶点、大连肥美的海鲜,从味蕾开始,到我们的知识面、价值观,都在不断地碰撞、更新、融合。可每到假期回家时,我俩坐在小摊前,捧着玫瑰水等待小锅凉粉的上桌,又总是异口同声地说:“还是这个味道最舒服了。”

现在我回到了这座小城里工作、生活,安心陪伴在家人身边。熊小姐嫁为人妻,定居广州。熊小姐总在感叹,“八纵八横”的中国高铁路网,让她只需坐上4个多小时的高铁,就可以和家中亲朋相聚,经济实惠的票价也让回家的预算绰绰有余。几乎每个假期,熊小姐都要回家再拉着我尝一遍那些家乡的特色小吃。我们会一本正经地谈工作、谈未来,更多时候则会像小时候那样,无所顾忌地大笑、打闹……

熊小姐说:“我们一起去广州开个小锅凉粉店吧,生意一定很火爆。”

我摇摇头:“味道不一样的。”

熊小姐若有所思地喝了一口玫瑰水:“嗯,也是。在这里吃,才是正宗的安顺味道。”

小锅凉粉里装着新鲜地道的食材,装着几十年老店的经营,装着街坊邻里的八卦,装着两个女孩的成长,装着人生的酸甜苦辣,装着这座小城的融融人情,装着一锅百味。

 

 

 

家乡的鱼丸汤

□ 潘璐/

浙江温州是坐落在海边的沿海小城,对于生活在这里的我们来说,海鲜是很常见的。温州有很多有名的小吃,而我们家特别喜欢吃鱼,每次饭桌上一定会有一盘鱼。小黄鱼、凤尾鱼等都是温州特有的。鱼的做法也特别多,比如鱼饼、鱼丸等。而温州人对于鱼丸面有一种莫名的喜爱。小时候,半夜肚子饿了,家里又没有揉好的鱼丸肉,就会去楼下那家用棚子塔成的露天大排档,点一碗鱼丸面。那久远记忆中的味道,鱼丸汤面总是鲜美而诱人的。

温州的特色小吃鱼丸,是用鱼泥捏成的,做法也十分简单。先将洗净的鱼除去头尾,然后片鱼,将鱼肉去刺,然后切成细条,将鱼肉、葱姜末放进大碗里,加点料酒和适量的盐,用手使劲抓,再加入生粉揉,揉到感觉很粘、很有韧性便可以了,多揉多抓可以使鱼丸做得更有嚼劲。用手将鱼泥一条一条搓入滚水中,待鱼丸浮起后加米醋、胡椒粉等,制成微带酸辣味的鱼汤菜,色泽洁白晶亮,食之滑润清脆,汤汁荤香不腻,是难得的佳肴。而且温州的鱼丸比较独特,它不是圆形状的,它的外形为不规则的条状,呈半透明的玉白色。在1998年,“温州鱼丸”被定为“中华名小吃”。

据说,在一千多年前温州城墙建成后,京城来了一批官员,当时官府为了招待好这批官员,特请一位有名厨师来做菜。厨师经多方打听,得知官客喜欢吃清淡带汤的鱼菜。在举行酒宴那天,厨师制成微带酸辣味的鱼汤菜。客官们吃后个个都赞不绝口,受到一致好评。于是官方就问这道菜名叫什么,厨师匆忙之间一时说不出好的菜名,想到用刀切成的鱼片是圆片形,就急中生智说是“鱼圆”。过了几年后,又来了一位老年官员,厨师知道他也喜欢这道鱼菜,为了照顾周到,稍稍改进了制作方法。改良过的去骨长条形“鱼圆”更受人们喜欢,于是该制作方法在民间流传至今。一千多年过去了,依然看到很多店的招牌上写着“鱼圆”字号。但很少人知道最初“鱼圆”形状是圆片形的。

 

 

 

 

“六角铮铮”京江脐

□ 蒋建国/

京江脐并非山珍海味,而是普普通通的一道糕点,为什么偏爱吃京江脐?是因为喜欢它的历史文化,喜欢它独特的老味道,喜欢它的形状及寓意。

京江脐也叫金刚脐,在镇江方言里“江”读作“刚”,因为类似泥塑金刚的肚脐而得名,京江脐是镇江特色糕点中的名点。

京江脐的历史悠久,据说最早的京江脐是八角的,也叫八脐儿。但是,到了清朝,因为吃“八脐儿”音同吃“八旗儿”,为了避讳,只好改成了现在的六角形。这道糕点在镇江无人不晓,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镇江人,几乎都是吃着京江脐长大的。特别是在那个商品物资短缺的困难时期,京江脐便宜又耐饥,很受老百姓的喜爱。

制作京江脐的诀窍全在手艺和火功上,提前一天先将加了油、盐、食用碱的面粉和好,让它发酵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开始揉面,把面揉成小团,呈馒头样,再用刀切成六角形,然后贴进炉壁烘烤,大约十五分钟闻到香味就可以铲下来。才出炉的京江脐吃起来松软香脆,有着类似面包的香味,也有明显的碱味,甜甜的、软软的,又很有韧劲。若是掰开了泡羊肉汤吃,可赛西安的“羊肉泡馍”,羊肉汤加京江脐也就成了镇江人寒冬里的标配。寒冬里喝一碗羊肉汤,再加两个京江脐,暖心又暖胃。镇江人爱吃京江脐,并有打嘴巴都不肯丢的说法,一口脐子一口汤,滴滴板板的镇江老味道。

“六角铮铮”一词源于一条俗语:“三文钱一个江脐儿——六角铮铮”。才出炉的京江脐,像立体的雪花状,六只角楞角分明,硬邦邦俏铮铮的,六个角尖翘挺拔,就是一副“头昂昂、翘角角”的模样。所以在镇江,就喜欢用“六角铮铮”这个词来形容和称赞那些办事认真、一本正经的人。

我到镇江35年,不是地道的镇江人,小时候不但没有吃过京江脐,听也没听说过。到了镇江才听说了京江脐,爱上京江脐,是近十多年的事,每到冬季吃羊肉汤,总要来两个京江脐,慢慢就喜欢上了,总也忘不了那个香味和口感。

 

 

 

冬日爱石锅

□ 吴晓龙/

冬天就爱这样的石锅,鲜香烫嘴,吃完全身暖暖的。寒冷清凉的南国傍晚,一碗冒着热气的石锅拌饭,是对忙碌一天的最好安慰。在冬日,烫嘴食物,驱走了寒冷,给了我们挨过凛凛寒冬的勇气。

走进小店,热情的服务员已经端来了甜糯的南瓜粥,辣白菜、花生米、海带丝、腌萝卜的小菜碟十分秀气。服务员非常周到,提示我及时搅拌。猛然将勺子翻到石锅底部,一弧金黄的锅巴腾跃而起,这是在压力和温度下共同作用而形成的馈赠。咬下去的那一刻,所有烦恼就像这锅巴一样被统统嚼碎。食物本身的香味或者辣椒的刺激感,直击心灵。在这搅拌之间,感觉烦恼全部被压在了下面。青的辣椒、红的番茄配上美味的肥牛片,新鲜生菜也染上了一层金黄色的晕染。滚烫的石锅壁上一股焦香扑面而来,偶尔咬到玉米粒,如一个调皮的精灵在舌尖跳动。

除了拌饭,石锅中鲜美的嫩豆腐汤也是一道风景。冬天用它炖汤才对味儿。肉块在热气腾腾的肉汤里咕嘟咕嘟地翻滚着,又有谁能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

鱼肉配上了爽口的豆腐,演绎出别样的风采;倔强的金针菇还不肯离别,一束束抱在一起,最终消失在食客的口中;乃至汤底,还有鱿鱼浮出水面,甜不辣也来凑个热闹,大大的虾仁虾尾,保持着出水的姿势。

当端起汤碗,囫囵入肚之后,连一片香菜都不放过,只留胡椒粘在壁上,记录着这一场惨烈的对战。咕嘟咕嘟,越烫嘴越想吃,暖暖的汤穿肠过肚,整个人都暖了!一锅热乎乎的汤煲下肚,胃好夯实,精气神都被提了起来。

说起来,石锅的烹饪方式不难,常见的不外乎两种做法,一种是将所有的食材,统统放入石锅内摆漂亮,再将石锅拿到炉具上烤,烤到锅底有薄薄的一层锅巴就算大功告成了,喷香诱人;另一种则是事先将石锅烧烤至滚烫之后,再放入米饭及菜肴,厚重的黑色锅底可以直接拿到炉具烹煮,而且保温效果好。细嚼慢咽的人可安心享用,不用怕饭菜冷掉。

石锅拌饭材料也并不新奇特别,主要为米饭、肉类、鸡蛋,以及黄豆芽、菌菇类和各式野菜,菜的种类并无定式,采用当季最对味的时令蔬菜去调配即可。锅拌饭上桌后,可依个人的口味酌量添加辣椒酱。食用前,则要用那种柄长匙浅的铁汤匙就着高温,将饭、菜、酱料全部搅拌均匀。搅拌的时候,石锅会发出“滋滋”的声响,饭、菜、酱料的味道也会随着热腾腾的蒸汽飘散开来。营养丰富、热量不高、蔬菜品种多,在保留营养价值情况下,顺应了时尚人士绿色、减肥的潮流。

石锅,保温性能好,喜欢的食材都可以汇聚一锅,冬天来上这么一锅,热气腾起来,香气散开来,开怀品尝,这种暖,让人们放松,更让人们享受冬日的欢聚。

这一切的美味都离不开“憨厚”的石锅,它黝黑的面孔下却有着温暖的内心,内壁上布满了无数细孔,这不是瑕疵,而是一锅美味的制造者。加热时会产生远红外线,可以分解食物中的酶,带来鲜美的味道,却不会破坏食物的营养成分,它就像生活中那些默默无闻的“英雄”,承受“高温”的考验,温暖了这个冬夜。

 

 

 

面条

□ 贾文瑶/

我热爱面条。从我记事起,早餐永远是汤面。我三年级之前跟着奶奶生活,早上天还没亮,屋脊下悬着的黄灯泡先亮了,我拖拉着穿好衣服,呆坐在小桌前等着面条,黄灯泡子晃得屋脊瘦骨嶙峋。这时候我爹也会过来,跟我一样呆坐在小桌前等面条,两个人睡眼惺忪的不说话。

面好了,白水煮面条,单给我卧一个荷包蛋,没有料没有卤,我爹就咸菜疙瘩,我有一碟虾皮儿,那时候的虾皮儿很咸。面条对于我来说实在没有滋味,捞起面条,干嗖嗖不要汤,抓一把虾皮撒上去,把荷包蛋戳破,跟面条搅和起来,面条上不均匀地沾着没熟的蛋黄儿和虾皮儿,我就着这一团热气,胡乱塞进去胃里,跟头顶的黄灯泡子一样晕乎乎满荡荡。

奶奶清水煮面,不是手艺不好也不是为了简单省事儿,那时候家里实在没有啥可以往汤面里加,“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是这个意思了。

后来我二十岁左右又吃过一次奶奶做的面,西红柿鸡蛋面。我完整地看了整个过程,回家之后给我爸妈做过一次,好喝。锅里倒底油放葱花,先炒鸡蛋,大块厚实或是单薄大片儿,都做得成。鸡蛋翻炒成型后,加切成细碎小块的西红柿丁,将西红柿炒烂至无形,化为红艳酸酸的番茄汁,加水开锅后下面条,还可加火腿薄片儿。这种做法非常好吃,面条吸收了西红柿汤汁的酸甜口儿,面条汤有胜过清水面条汤的浓郁,汤与面结合得非常好,况且还有过了油的鸡蛋、火腿薄片儿,口感丰富。

这个做法儿简单,但要做得用心,急性子做不来,西红柿还未炒出汁儿就加水,水还未开就加面,煮出来混沌黏糊,口感全无。另外一定是等鸡蛋炒熟成型再放西红柿,若是先炒西红柿,西红柿翻炒出了汤汁,再放入鸡蛋,这时的鸡蛋不经油煸,香味减半,再若搅动,鸡蛋还未紧固成型便四散开来,万不可取。

我三年级之后跟着爹妈过,每天早上依然是面条。东边小饭屋矮黑小,墙黑乎乎,灯泡也不是很亮,屋里总是一个冷凝的油腻味,爹妈在这个小饭屋里做白菜练锅(西关土话)面条。这个面条的感觉跟那个小饭屋的感觉是一样的。糊掉的葱花,没炒熟咯吱吱寡淡的白菜帮子,浅棕色的面条汤,打上鸡蛋,锅里飞着的白沫……跟小饭屋一样,冷凝下来的油腻,我都是糊弄着塞进胃里。

对面条的改观是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以后,这是个转折点,很多以前我不吃的东西都变得迷之热爱,比如虾酱,比如香椿,面条也随着这次改观大潮,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仍旧是白菜练锅面条,白菜在锅里多炒一会儿再加水,没有那种咯吱吱的生涩酸脆,白菜炒好了,面条汤子才好,味道不是简单的酱油葱花醋的调料味,是简单的食材佐料融合起来的好。白菜炝锅面条就酱花生最合味,我买个大碗,抄两筷子面条,舀三四勺汤,铺一个流油儿荷包蛋。从碗中抄起一筷子,有面条和软烂的白菜,吃一口就一口汤一颗酱花生,热热乎乎,浑身舒坦。

白菜练锅面条多少是要锅里倒底油的,若吃多了觉得腻了,就仍是白水面条,但锅里烫许多整颗细嫩的小油菜,另起一锅,干红小辣椒呛白菜帮子,临出锅烹半勺醋,酸辣解腻。虽然吃得很撑,可热量不多,胃里小油菜和白菜帮子居大半儿,我早上吃尖尖儿一大碗。

而面条里最出彩也最期待的肯定是那颗荷包蛋,面条汤里怎样卧一颗舒坦的荷包蛋非常重要。荷包蛋要想煮得珠圆玉润,锅里添水要够多,打进一颗鸡蛋去,鸡蛋自由翻滚。水若不多,鸡蛋沾着面条,面条和着鸡蛋,鱼龙混杂。我小姨做饭十分讲究,一锅煮面条,面条锅里不飞沫,爽快利落;另起一锅单卧荷包蛋,圆润饱满。两口锅,分工不同,泾渭分明。荷包蛋不能煮过了头,蛋黄如同粘沙,噎得直翻白眼儿,煮成了这样只能拿泼了炸辣椒油的咸菜条儿就着了。最好是煮得蛋白紧实,蛋黄五分熟,艳黄带油。我爱虾皮儿就着吃,吃完碗里的面条,独留荷包蛋和面条汤儿,一口蛋,一口虾皮,嚼嚼再顺一口面条汤,顺风顺水。虾皮儿要上好的,不能咸、不能有氨味。我小姨要讲究些,铁锅细火,单放进虾皮儿慢慢焙着,焙出来的虾皮儿酥脆焦黄,而我还是喜欢未加工的。一点潮湿腥气,不干燥,很温和,跟带油荷包蛋是绝配。

对于吃,能让我津津乐道,不辞长篇累牍,甚至苛责细枝末节的,只有家里的饭食,面条、酱花生、虾皮、白菜。这种喜好类似汪曾祺先生说过,北京的熬白菜也比别处好吃,五味神在北京。家里再普通的饭食,也比别处的好。别处的再好,于我,也是没甚感情的,最多口头快活,从不着心讲究。